进了王奶奶的家,才知道他们说的把能砸的都砸了有多谦虚。
这已经不能叫家了。
这是她一生的牢笼。
年轻时被婆婆看不起,老了又被儿媳妇逼到这个地步。
操劳了一辈子,到头来只剩下了争吵,怨恨,不甘,凄凉。
砸了也好,砸了也许能获得解脱吧。
王奶奶的尸体盖着白布被抬了进来。
王庆安在旁边默默跪了一会,就去张罗着办后事。
钱翠兰被她男人强制跪在这,眼神却一会瞥瞥门口,一会看看白布,一会又在屋里环视一圈。
嘴里还不停地小声嘟囔着什么。
我知道她在找什么,都这时候了还在惦记王奶奶的养老钱和房产证。
没一会,旺弟阿姨火急火燎的赶回来。
王庆安在家排行老三,旺弟阿姨是王奶奶的二女儿。
因为是个女孩,在家里从小受尽欺负,十几岁时便出去打工,几乎从未回过家。
看来是张叔第一时间通知了她。
钱翠兰翻了个白眼,嘀嘀咕咕地说——
平时不见人影,人一死比兔子来的都快。
旺弟阿姨没理她,静静地跪在王奶奶身边,面色如一潭死水般平静。
可我却看到她时不时抬起袖子擦眼睛。
王奶奶如果知道她愧对的二女儿现在这么伤心,估计也会感到一丝安慰吧。
别哭了,哭给谁看啊。
钱翠兰从鼻子里哼出不屑,说出的话阴阳怪气。
旺弟阿姨扭身朝她吼道——
钱翠兰!今天我不想跟你吵,你再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你撕啊!你不就是惦记她的那点钱和房子吗,装什么!真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
娘啊!
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门外传了进来。
钱翠兰的那不学无术的小儿子跌跌撞撞从门口跑来。
因为他平时吊儿郎当不着调,村里都叫他半吊子。
娘啊,那老太婆真死啦?
钱翠兰没回答他的话,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说起来——
来那么慢,吃屎你都赶不上热乎的。
看到旁边的白布,半吊子突然委屈得哭起来。
她说死就死了,说好的给我买房子呢,房子咋办啊?我咋娶媳妇啊?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快,转身走了出去。
王奶奶的死,像是一阵狂风骤雨,吹走了我所有的精力,现在只剩下了无生机的荒芜。
回到住的地方,突然想起来昨晚王奶奶送给我的东西。
我小心翼翼得打开报纸,一摞五颜六色的票子,捆得整整齐齐。
她这是昨天都安排好了,房子、田地、钱,她都安排好了。
可我昨天却没察觉。
我死死撰着钱,扇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蠢!我怎么那么蠢!
昨天送她回去后,为什么不去门口多看看!
我再多走两步,多等几分钟,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我蹲在地上,使劲揪着头发,拧着大腿,跟自己置气。
这一夜,我总感觉有人在敲我的门。
就像昨晚王奶奶敲得声音一样。
可打开了门,却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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