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好端端的停什么轿子,要是让九千岁等久了,你担待的起吗?!”
轿子里,沐晚虞怔怔的看着眼前年轻了十几岁的宋玉姚,恍若隔世。
明明上一秒,她还在血泊里死不瞑目,转眼便重生回了十几年前,回到了她最痛苦的日子。
前世的今日,她已经当祁宴舟的禁脔一年有余,今日发现怀有身孕,刚喝了打胎药,几番推辞仍旧被宋玉姚送去了北牢,直接在牢里小产了,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差点死了。
而也就是在今日,那个“无父无母,孤苦无依”的宋望峥,趁机成了她的嫡长子,她人生所有的悲剧,都集聚今夜……
宋玉姚用力拽了沐晚虞一把。
“大嫂,你别忘了,你答应过老夫人,乖乖讨好九千岁,早点救我爹出来的,难道你想反悔?”
沐晚虞看着嚣张跋扈的宋玉姚,目光逐渐清亮。
宋玉姚,是二房的掌上明珠,也是她死鬼夫君的堂妹,前世她待她不薄,可她却处处记恨,算计于她。
沐晚虞忽然笑了,绝美的脸上璀璨娇媚。
“我今日身体不适,不想去伺候九千岁,想回府歇息,玉姚妹妹要是急着救你爹,我便安排人将你送到九千岁的床上,成全你的孝心。”
“你生的花容月貌,要是讨好了九千岁,也许九千岁一高兴,真能早点放了你爹呢。”
宋玉姚顿时愣住,难以置信地盯着沐晚虞。
“你说什么,你竟然要我去服侍那奸贼?!”
而且,她从未见过沐晚虞顶嘴,沐晚虞今天是怎么了?
沐晚虞的丫鬟怀玉站在轿子旁边,闻言也满是不可思议。
从前夫人都是谦和忍让,她还是第一次见夫人这么硬气!
沐晚虞幽幽的笑,瞧着宋玉姚,声音相当温柔。
“嗯呢,所以要么你闭嘴,让我回府休息,要么,你替我去伺候。”
宋玉姚当场气笑,“好啊,沐晚虞,你居然敢威胁我,我哪个都不选,你今晚不去北牢也得去!”
说罢,她就想要将沐晚虞抓着,却被沐晚虞直接踹下了轿子,摔得狗吃屎,惨叫一通。
“沐晚虞!你居然踹我!”
沐晚虞拍拍手,从轿子上下来,扫了眼宋玉姚带来的车夫,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最狠的话。
“我给你们十倍报酬,将她抓住,送到北牢。”
那些轿夫们一听,立马眼冒精光地上前,要去抓宋玉姚上轿。
宋玉姚顿时一下慌了神,疯狂挣扎,“你们放开,放开我!”
“沐晚虞,你敢让我献身,老夫人她,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最后,她被轿夫强行扛走了,往北牢去了。
怀玉全程目瞪口呆,反应过后从头到脚仔细打量沐晚虞,“夫人,您,您今日好不一样。”
“但,但我们这么做,九千岁和老夫人,不会生气吗?”
沐晚虞低头笑了,“会,所以宋玉姚肯定会被打一顿,再丢出来。”
宋玉姚长得挺好,但不是祁宴舟喜欢的。
怀玉更是呆住,急道:“那那那,夫人,这样的话,九千岁肯定也会生您的气,这可怎么办!”
沐晚虞瞧了眼眼前活泼可爱,扎着两个小辫子的怀玉,目光逐渐湿润。
前世她被绑走时,怀玉为了护她,硬是被宋望峥活活打死了,她心痛无比,一把将她紧紧地抱住。
“夫人……”
“无妨,我自有办法,不要担心我,以后也不要那么傻了,遇到危险就自己跑,知道吗?”
怀玉不解,却坚定道:“夫人才傻,奴婢是您的人,当然要为您鞠躬尽瘁。”
沐晚虞鼻子泛酸,这傻丫头。
她放开了怀玉,时间紧急,她顾不得叙旧了。
看向剩下的轿夫,沐晚虞塞给他们一袋碎银。
“你们去采香楼,找两个名为盼花、迎花两位花魁,将这些报酬给她们,让她们去陪九千岁一晚。”
轿夫们领命,离开。
怀玉又是一阵诧异,甚至害怕。
“夫人,您,您怎么还要给九千岁送青楼女子?这,这九千岁要是追究起来,怕是要震怒的!”
“而且,您怎么知道采香楼里有这么两个姑娘?”
沐晚虞眼神微深,“自然有我的办法,宋玉姚无法平祁宴舟的怒火,但是,这两个花魁可以,他不会追究我的。”
她前世就知道,那两个花魁长得与她有几分相似,祁宴舟看上的就是她的脸,只要脸到位,今晚陪他的是谁,都无所谓。
祁宴舟权大势大,先稳住他,她才能安心处理,宋望峥的事情!
“怀玉,你先回府,帮我去找三叔伯,就跟他说……”
怀玉一知半解地应下,诧异的看着沐晚虞,“是,奴婢这就去。”
待怀玉走后,沐晚虞立即挖着喉咙,将自己喝下的打胎药使劲催吐出来,一直到吐了酸水,才堪堪站定身子。
她用手绢擦了擦唇边的脏污,脸色惨白,满眼泪花。
前世,她不想留祁宴舟的孩子,一是因为他身份特殊,要是她怀孕,他假太监的身份必然不保,到时候将惹出诸多麻烦,二是,她不可能留一个对她强取豪夺的人的孩子。
所以,她喝了堕胎药,又因为在北牢受苦一晚,终究是流掉了孩子,可后来,她十分后悔。
所以,无论如何,今生她都要保住这个孩子!
沐晚虞靠在墙边缓和了一会,又戴着面纱去了药铺,吃了保胎药才回府。
今生,她已经在婆婆的唆使下,将宋望峥认作继子,今日,是开宗祠正式过继,确定嫡长子的日子。
她绝不会让他,以及他的好爹娘,再踩着她的尸骨上位了!
沐晚虞穿过游廊,一路来到后院,远远地便瞅见天井旁有个小小的身影,大概五六岁的年纪,正在吃力的挑水。
他身着蓝色素衣,下人衣裳,个子偏矮,十分瘦弱,面黄肌瘦,看着就受了不少苦。
她记得,这孩子叫无涯。
前世,她收下望峥后,无涯就留在府里做长工,前世她便知,他是个很好的孩子,所以等他长大后,她便还他自由身,送他离开了。
而宋望峥就在旁边坐着,他也是五六岁的模样,长得白白胖胖,胖嘟嘟的小脸很可爱,穿的衣裳也是上乘料子。
宋望峥踹了踹他,“喂,无涯是吧,我要吃梨,你给我洗。”
沐晚虞就在暗中瞧着,眼神冰冷。
无涯艰难的将水桶提起来,憋红小脸,“少爷,您等等。”
宋望峥突然踹翻了无涯挑着的水桶,满脸不悦,“你这野小子,我说的话,你也听不见吗!”
两个水桶瞬间掉到地上,溅起一地水花,望峥得意地看着狼狈的无涯,却没注意到,三叔伯这时恰好从中门走进来。
他还伸手要打无涯,不小心又踢了一脚地上的水桶,这时,三叔伯为了避开那水桶,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进水潭里。
“小心!”无涯一把拍开望峥的手,直冲向三叔伯,抱住了他的后腰,才没让他摔进寒潭。
“哎哟,哎哟我的腰!”
尽管如此,三叔伯还是闪着了,一脸痛苦地拧紧眉头,指着宋望峥,训斥,“你个小兔崽子!才刚进将军府几天,居然就想谋害我啊?!”
望峥懵了,委屈道,“不,不是我,是,是无涯……”
“放屁!”三叔伯性子暴,拧了把他的小耳朵,“小小年纪不学好,还学会撒谎了!”
“你明明就是故意踢那水桶过来绊我的!”
“当初我就说你这孩子心眼多,老夫人偏要将你留下,真是个坏东西,绝不能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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