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快到午夜十二点，外面零星响起了炮仗声。

门口传来了门铃声——

儿子开了门，阴沉的脸下一秒变得笑容满面。

“周姨，你来啦？”

穿着高档牌子货的女人留着长长的卷发，眼角虽然起了皱纹，不过仍能看出年轻时的风貌。

我的胸口像是被锤子狠狠锤中！痛苦得不知所措！

怎么会是她！

周茹芳是我老公的初恋，两人在一个村里长大。

婚后这两人纠缠不清，被我发现后周茹芳屡次三番地挑衅我、羞辱我……

儿媳拿出两个奢侈品的袋子，恭敬地递了过去：“这是我们孝敬您的。”

周茹芳风韵犹存的眉眼弯起来，像模像样地嗔怪道；“你们小两口刚结婚，一定要学着攒钱，不要把钱花在这种东西上。”

她一边拿出长辈的姿态一边接过奢侈品。

周茹芳天生懂得察言观色，知道面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话。

年轻的时候她霸占着我老公不放，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接近我的儿子！

我充满怨念地瞪着周茹芳。

周茹芳换了拖鞋走进屋子，给儿子、儿媳象征性地发了个红包。

“祝你们小两口新的一年和和美美。”

我看到红包里面拢共就装了二百块钱，寒酸得不得了。

偏偏接过红包的儿子笑得一脸开心，展现在我面前从来没有过的恭敬。

“谢谢周姨！”

马上要到凌晨十二点，新一年即将来临。

儿媳做了好几道菜，陆陆续续地摆上了桌，散发着香气。

我看着儿子、儿媳和周茹芳其乐融融的样子，仿佛他们三个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周茹芳看了眼时间，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儿子出声挽留：“周姨别走，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过年吧。”

周茹芳摇头：“这毕竟是你母亲的房子，万一被你母亲撞见不好。”

“有什么不好！”儿子反驳道，“撞见就撞见！周姨你快坐下吧，过去的几年我们都在一起过年的，今年也不例外。”

一起过年……

自从儿子上了大学，过年从不回来，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每一年、每一天……我都独守着这栋房子寂寞地看着外面热热闹闹的场景。

原来儿子读大学的第一年就认识了周茹芳，和儿媳谈恋爱后，三人经常一起过年。

周茹芳纠结了一下，最后装作难为情地坐了下来。

呵。

都是女人，谁不了解谁？

周茹芳嘴上说想赶紧走，实际目光贪婪地在我的房子里摸摸这儿、摸摸那儿。

周茹芳问：“听说这栋楼本来就在学区内，拆迁款是普通居民楼的三倍。”

儿子点点头。

周茹芳叹了口气：“这栋楼当初是你爸看中要买的，你爸的眼光真好。”

我不屑地想笑，这栋楼一开始就是我父母留下来的，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周茹芳眼眶湿润地捂住心口：“都怪我，如果我当时坚定一点就好了，我和你爸就不会被你妈强硬拆散，你爸就不会死。”

儿子温柔地安慰：“周姨，你别伤心，这一切都怪我妈那个恶毒的女人！你一辈子未婚，算是对我爸情深义重，我以后要向你学习。”

周茹芳用手帕擦了擦泪水。

儿子像是被打动了，郑重其事地开口道：“周姨，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以后我给你当儿子，我给你养老送终！”

“可是你妈……”

“我才不会给那种心肠歹毒的女人养老送终！她只是生了我，根本没养育我！”

“这……”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我眼睁睁地看到儿子双膝跪地，对周茹芳磕了三个头。

“妈！我以后是您儿子！”

周茹芳上前抱住儿子，嘴里念叨着：“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