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第二日，中书监发布陛下诏书，上命十七公主李淑仪和亲匈奴，三日后启程。

我擢了一口清茶，目光却放在书案前的一本书册上。

是我默写出的太子母舅顾丞相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的名册。

里面详细记录了与其交易的官员姓甚名谁、价格多少。

厚厚一本。

若用的好，甚至可以将太子身后的外戚赶尽杀绝。

此番我与皇后摊牌，往后定然是你死我活的对局。

全看谁下手快。

上一世我怕有鸟尽弓藏的一日，便将收集来的证据全数背下来。

三年来近半数朝臣的辛秘我如数家珍。

却没来得及用上。

这一世定要先下手为强。

将其一击毙命。

……

凛冬已至，纷纷扬扬的大雪接连下了三日。

我揣着那本书出了门。

林止殿，是十五皇子寝宫。

十五皇子今年十四岁，生母赵婕妤去岁薨逝。

前世我为向太子表忠心，杀的第一个人便是十五皇子。

林止殿冷清得很，门前的积雪也无人清扫。

踏进殿内，只有十五皇子一人在案前跽坐。

案上是一幅美人图。

“窄腰之袅袅兮，楚宫仙姿；玉肤之容容兮，点额寿阳。”我站在案前低声吟诵。

十五皇子蓦然抬起头：“这是父皇第一次见我母妃时做的诗，你怎么知晓？你是何人？”

我看着十五皇子的眼睛，弯了弯唇角：“我是能帮你的人呀。”

我提起画卷在殿中随意走动着，十五皇子站起身要抢夺。

我侧身避开：“小十五，一个人在这殿中冷清吧？可惜了天妒红颜，赵婕妤薨逝以致你幼年失恃。”

十五皇子虽比我年幼身量却高我半头，长臂一展边将画卷抽了回去。

“我不需要帮忙。”十五皇子卷起画轴转身步入内室。

“赵婕妤薨逝前一晚见过太子你可知晓？”

十五皇子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转进内室。

我在案前倒了一杯茶暖暖胃，接着说道：“赵婕妤容姿倾城身体康健，入宫十五年从未染病，一夕之间便就这么去了，这可真是怪事。”

“还有更怪的，听说太子有个怪癖，喜欢穿着私制龙袍在幽暗处密会男倌，若我没有记错，那是秋日，太子与那男倌在林止殿后的竹林中颠鸾倒凤，恰巧被偷偷出来祭奠亡父的赵婕妤撞见……”

“结果你猜怎么着？第二日赵婕妤便暴毙了。”我摇摇头低声哂笑。

十五皇子在内室没有声音，但我知道他听见了。

放下茶盏我走出林止殿。

我选择十五皇子也是因为上一世杀了他以后在内室角落中发现一处暗室，里面写满了缜密周详的复仇计划。

十五皇子是有所怀疑的。

宫中都以为十五皇子是个废物，生母死后连宫学都不去上了。

但我知道，赵婕妤出身翰林世家，赵父是当代名儒，门生遍地。

十五皇子绝不可能是个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