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是在半月前发现别院住了旁人的。

说来也巧，那日不知怎地就想过去瞧瞧。

比起现如今住着的将军府，其实我更喜欢这处。

因为这里是我跟宋湛成亲时的院子。

婚后两年他又立军功，皇上御赐了将军府我们才搬离这里。

那日我远远便看见一位面容娇俏的女子在别院门口站着。

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我心生奇怪，本想过去问个究竟。

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

是宋湛。

那女子毫不避嫌地圈住了他的胳膊，一蹦一跳地往屋内走去。

我听见宋湛用哄孩童般地语气对女子说：“月儿，别闹了……”

门在我面前重新合上。

我无从知晓他们接下来会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

统统不知。

那天我是怎么离开那座别院的也忘了。

只知道回到将军府后，我脸色白的可怕。

我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不吃也不喝。

小环在门外劝我：“夫人，好歹吃一点吧，否则将军回来会心疼的…”

我轻轻打断她。

“你知道宋湛在哪儿吗？”

小环不说话了。

看吧，连她也察觉出不对了。

镇国大将军宋湛的一言一行皆受瞩目，还从未有过寻不到人的情况。

我知道宋湛在哪儿。

可我一个字都说不出。

细密的痛感后知后觉地蔓延全身。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气都快喘不上来。

“在想什么？”

熟悉的苏合香味一点点靠近。

我的腰间环上了一只温暖的手臂，宋湛自然而然地将掌心贴在我腹部。

我一向体寒，每每来月事都是折磨。

成婚后宋湛见过一回，那是我第一次看他露出手足无措的表情。

自那之后他就默默记了时间，好提前准备让我不那么痛苦。

曾经甜蜜的过往在此刻回忆起，尽是讽刺。

“霜儿？”

见我不说话，他又轻轻碰了碰我。

“换成了你喜欢的苏合香，你闻闻。”

确实如此，帐中弥漫着苏合淡淡的幽香，沉香像是从未存在过。

宋湛好像又变回了曾经的他。

我所熟悉的、曾经救我于水火中的夫君。

他将下颌抵在我发上，姿态极亲密。

“沉香闻着闷，若是同僚们议事再点这香，为夫一定不去。”

他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晰，嗓音低沉温和。

像在解释什么，又像是在让我放宽心。

可那一句“沉香”让我蓦地醒来。

我痛苦地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梦，也由不得我去逃避。

“宋湛，是你不喜欢沉香，不是我。”

趁着他发愣的空隙，我轻松地从他怀里脱身。

他背对着月光，神情看不分明。

可我太熟悉他了，仅从气息就能分辨出他此刻的想法。

宋湛慌了。

想要说出什么来解释，却欲言又止。

他一向是最不善言辞的。

迄今为止对我说过最亲密的话，也不过是当年洞房时的那句誓言。

我恍惚间想起了一件事，宋湛他……好像从未说过爱我。

“最近忙糊涂了，连这个都忘了。”

这个理由很蹩脚，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很心虚。

但是我接受了。

宋湛再次将我抱进怀里，不留一丝缝隙。

我怔怔地看着垂下来的纱幔，低声开口。

“宋湛，纳个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