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焰收回手机，低头捡起散落的钱，强迫症一般叠好，数了一下，正好二百五十块，隐约染着女孩衣服上的香。
温焰气笑了。这女人连听他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还嫖他？还骂他？
二百五？
温焰把钱甩在中控台上，看了一眼医院灯火通明的门诊大楼，拿起手机，给在妇科实习的亲妹妹温暖打了个电话。
“一会儿有个叫姜芷薇的女孩去挂你们科。”
电话那头，温暖正在值班，听到哥哥的话，她惊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温焰，你什么意思？申玉菲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出国的吧？你藏得挺深啊，连我都不知道？你把人女孩搞怀孕了？”
“收起你的无效联想，顶多是有点外伤。”
“艹，温焰，你真畜生，平时人模狗样的，我还以为你对异性真的没兴趣呢。”
“喜欢同性的家里有你一个就够了，我再不正常，妈不得寻死觅活的。还有，我是你哥，说话注意点。”
“现在你的秘密在我手里，你最好注意点吧。”温暖说完，挂断了电话。她拿起保温杯，慢悠悠走到诊室门口，靠着门框张望。
十五分钟过去了，没见什么女孩的身影。她掏出手机给温焰回了过去。
“你确定是个女孩吗？半天没见着人呢，不会挂男科去了吧？”
此时的ICU内，姜芷薇正坐在病床边，给昏迷中的母亲按摩她仅剩的一条腿。
她按着按着，两行眼泪就夺眶而出。
距离姜家破产才刚刚过去一个月，曾经华贵雍容的母亲，就已经是这副样子。
往后的日子该怎么熬？
姜芷薇有些崩溃，抓着林子文的手，趴在病床边哭了起来。
突然，姜芷薇的手机在衣兜里振动，她下意识以为是法院那边打来的，急忙拿起来接听。
“喂？我最晚明天，一定找到律师。”
“还找律师？你以为你还是姜家大小姐呢？狗现在见你都绕道走！”
手机里的女人是徐珍。
半个月前，徐珍带着只比姜芷薇小三岁的私生子姜陆，拿着房产转让协议登门，半夜把姜芷薇从姜家别墅里赶了出去。
姜芷薇站在大马路上崩溃到哭不出来。她无法理解，为何她那个爹会对一个处处不如母亲的女人如此宠爱，甚至将这女人养在外面二十年。
难道仅仅是因为，徐珍给他生了个儿子？！
“你赶紧把房子的物业费、水费、电费都交了！还有保姆的工资，你不是有微信吗？赶紧发一下，不然他们要罢工了！”徐珍继续嚣张地说道。
姜芷薇气极反笑：“怎么，住着大房子却交不起水电物业费？那你不如滚回你的狗窝去好了。”
“你这个小贱人！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我是你爸的老婆，要放在以前，你得叫我一声小娘！”
“小娘？贱妾你都算不上，我告诉你，那房子跟我已经没关系了，要饭别往我这要！”
徐珍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立刻威胁道：“行啊，小贱人，我早料到你不会痛快利索地拿钱。不拿算了，我在林子文那个老女人的床底下找到了一盒首饰，看着挺值钱的……”
姜芷薇捏紧手机：“那是我妈的嫁妆！你不准动！”
徐珍像是就在等她这句话，没等她话音落，就立刻说道：“二十万！明天拿钱来换，过时不候！“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姜芷薇再打过去，号码已经被拉黑了。当初事出突然，姜芷薇根本来不及收拾那栋房子里的东西。
她知道，那些嫁妆是母亲最宝贝的东西，她绝不能让它落在别人手里。
只是如今，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如同大石头一般朝她压下来，她感觉有些快要撑不住了。
“妈，我好累。”姜芷薇趴在病床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温焰已经在病房外站了半天。听见里面安静了，这才转身往里面看了一眼。
就这样睡了？
他走进去，本想叫醒她，可手刚伸出去，就又收了回来。
他不该管闲事，不然以后没完没了。
温焰掏出姜芷薇外套里的手机，拿起她的手指开锁，迅速加上了他的好友，然后给她转了十万块钱。
他再拿着她的手机收款，然后删除拉黑，锁屏，最后将手机原封不动放回她的衣兜里。
好自为之吧。
温焰看着熟睡的姜芷薇，心里莫名地闪过这句话。
不知为何，下午在剧场看见她的时候，温焰觉得身体那种原始的冲动像洪水猛兽一样难以抑制。
这会儿他却感觉自己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生出了许许多多悲天悯人的思绪来。
只是他的目光再一次扫过她的手时，那封印又有了松动的迹象。温焰皱眉，转身，迅速地离开了病房。
第二天上午，医生护士准时来查房。
姜芷薇看起来更疲惫了一些，脖子因为落枕而疼痛不已。
她捂着脖子让到一边，方便医生护士进行工作。这时，她注意到队伍中有一个瘦高、梳着低马尾的女医生，她的目光似乎一直在自己身上徘徊。
姜芷薇和她对视，她也没有躲避，反而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姜芷薇低头查看她的工作牌，但对方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抬手就将工作牌摘下来塞进兜里。接着，她从兜里拿出两盒药，丢在了窗台上，转身走了。
等到查房结束，姜芷薇拿起那两盒药，一盒口服，一盒外用，盒子上还用黑色签字笔写了用法用量。
都是治疗那方面的药。姜芷薇的脸瞬间发烫，却毫无头绪。
直到她发现手机余额里多出的十万块钱，她才如梦初醒。转账的来源不言而喻，是温焰。时间正是她昨晚睡着的时候。
姜芷薇立刻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焰修律师事务所。
南禹街1-18号。
姜芷薇一下车，就看见两个工人正在拆卸律所一楼门面上破损的落地窗。
她推门而入，里面的景象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豪华且空荡，气派的前台站着四个接待，有三个都在打电话。
姜芷薇走向其中那个空闲的人，刚到柜台前，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便走到了她的身边。
“这位女士，是要咨询吗？”说着，男人说着，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姜芷薇没碰名片，只是看见了上面的名字，修恺。
接待小姐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我找温焰。”姜芷薇直奔主题。
“哦？你找温律啊，他很贵的，还得预约。你不如直接找我，我现在就能为你提供服务，免费服务！”
修恺还要说什么，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大门走了进来，直直走向姜芷薇。
接待小姐看见温焰，急忙站直身子：“温律，这位小姐找您，没有预约。”
姜芷薇转身，看见穿着黑色修身西装、披着风衣的温焰，提着公文包正站在自己身后，目光深邃平静得有些陌生。
“跟我来。”
温焰说完，转身走向电梯，一边抬手示意前台接待。
“今天所有的预约，全部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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