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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出发时，纪裴行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客户的电话。

对方自称王先生，高价请他去邻市做一场入殓。

王先生出手大方，当即付了三万块定金，还叮嘱他带足工具和化妆品。

说死者，都碎了。

纪裴行对客户一向寡淡平和，但听他这么说也不由地蹙眉。

对方的语气让他心里莫名不爽。

杨清眨巴着双眼，「师傅，客户家属不会是被人碎尸了吧？」

从业十年，纪裴行见过各种尸体。

有惨遭车祸毁容的，有被炸得粉身碎骨的，有被烧死的，也有是碎尸案的受害者。

这些死者的家属大多有钱，宁愿花大价钱，也要给死者一个完身，维护他们最后的尊严。

家人们也好做最后的告别。

纪裴行：「我们不问死者信息，只专心完成工作即可。」

杨清满眼崇拜，「师傅，我一定好好向你学习。那我回去收拾行李，明天早上见。」

说完蹦蹦跳跳下了车。

纪裴行望着她活泼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我在后座低下了头。

是啊，年轻鲜活的肉体，谁不喜欢。

纪裴行，等你看到我破碎不堪的样子，会不会更加嫌弃？

好在，我已经不在乎了。

纪裴行在家门口的快递柜上看到了一个信封。

看邮戳是今天才寄到的。

收件人是他。

不要！

我顿时警铃大作，伸手去夺。

可是身体却直接穿了过去。

我忘记了自己仅是一个透明的魂魄了。

纪裴行只是扫了眼信封，便面无表情地将它随手放在了玄关处。

我松了口气。

里面的东西，他最好不要看到。

起码不是现在。

刚进屋，纪裴行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以前无论多晚，我都会为他留一盏灯，可今晚，一点光亮都没有。

他张了张口，确定家里没人，便没有叫我。

他放下东西，一如既往的，第一件事就是焚香沐浴。

亲自放了洗澡水，洗好去拿浴巾，却发现架子上是空的，没有浴巾，也没有浴袍。

平时这些都是我帮他准备好的。

他拿起手机。

翻出我的电话，表情不耐地回拨过去。

直到机器音响起，都无人接听。

于是打开我的微信对话框。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跳动。

【林茜，你这次又要闹多久？】

【你不是不知道，我工作期间是不接电话的！】

是吗？

我嗤笑出声。

年前我父亲车祸去世，纪裴行正为他的遗体化妆，杨清一个电话打来，他二话不说就接了。

听到杨清说在公园迷路了，他便匆忙结束入殓。

我问他你的职业操守呢。

他说杨清是个小女孩，天太晚了容易遇到危险。

说完就丢下我，去找她。

所以，他不接我电话，是因为他压根儿不担心我遇不遇到危险。

反正我总是围着他转，无处不在又显得多余。

纪裴行洗漱好，回到卧室，又瞟了眼手机，依然没有我的回信。

眉头能夹死苍蝇，忍不住给我发了一条语音；

【林茜，你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

我坐在飘窗上抬头看他。

裴行，你想让我回来，我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