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耳边响起长剑破风而来的声音。
阿和奇拿起茶杯,挡住贺安这一剑。却不想,贺安此次势如劈竹,长剑直劈面门而来。茶杯在在剑刃下应风而碎。
阿和奇连忙仰头,同时掏出长鞭,缠绕住剑身,手腕一个翻转,与贺安胶着着。
二人四目相对,贺安怒不可遏。
阿和奇额前落下一缕碎发。
洛青看着碎裂一地的瓷杯,忍不住摇了摇头,“真可惜了这白瓷红梅杯,这下不成套了。”
贺安怒红了双眼,试图前进一步,却被阿和奇紧紧牵制着。
洛青走过去,在贺安的剑身上轻轻一弹,发出嗡鸣声,“去,收拾一下破碎的茶具。”
“公子!”贺安却没有丝毫的放松,“让我杀了他。”
洛青拍了拍贺安的肩膀,“去吧。”
贺安瞪着阿和奇,慢慢松了力气。
阿和奇收起长鞭,“夫子,学生口不择言了。”
洛青整了整衣摆,坐回软垫上。“家父征战沙场时,我还年幼,每日需去夫子那听学。课业繁杂,没有时间摆弄此物。”
阿和奇没想到自己带有羞辱的问话,洛青竟然如此一本正经的回答。
本就有些看不惯的阿和奇,现在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贺安草草收拾之后,站在洛青身后,瞪着阿和奇。
洛青却突然发话,“你退下吧。”
贺安没想到洛青竟然让自己离开,却又不好当着外人面顶撞洛青的命令,只好强忍着努力退出了房间。
巴兰尔见状,也悄悄溜出了房间。
却见洛青又拿出新的茶具放在阿和奇面前,“世子,请再学习一次,有些细节还需要注意。”
阿和奇睥睨了一眼桌子,完全没有将洛青的话放在心上,心里看不上这种小家子气的行为。
洛青仿佛一点都没察觉一般,“不知道世子有没有听过‘茶禅一味’说法。此乃出自僧家。茶中可品出世间万物,感受自然之界给予的馈赠。可以静下心,慢慢去思索一些平日里忽略之事。”
洛青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字字皆落在阿和奇心上。阿和奇竟慢慢听了进去,不知不觉中,便开始了泡茶。
等反应过来时,金黄的茶汤已经在杯中微微晃荡。
阿和奇没想到自己竟然就听从了洛青的话,有些没了面子。洛青却毫无波澜的吹动杯中茶汤,“品一品吧。”
阿和奇学着洛青的样子,浅浅的喝,入口甘醇,余味带着淡淡的甘甜。这是阿和奇从未有过的体验。草原中,不是干燥的风,就是急骤的雨,他从来没有好好想过,如果静下来,会做些什么。
洛青不再说话,顺手翻开一本杂记,淡然看了起来。
阿和奇的情绪慢慢平静,他突然很想念母亲,母亲总是担心自己莽撞又焦躁的性子来了中原会吃亏,想来在草原一定日夜担忧。
阿和奇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眉宇间的戾气淡了不少。也就是这时,阿和奇反应过来,为何洛青教他茶艺。
中原不知道有多少眼神,多少势利在偷偷关注着自己,只有稍有不慎,轻则是礼数不周,重则有不臣之心。只有静下来,才能看清自己。
阿和奇不经对洛青有了两分兴趣,这个看上去孱弱又没什么本事的家伙,还是有点本事。可即便这样,在阿和奇心中,洛青依旧是一个靠着祖上的丰功伟业庇护的少爷。
洛青准备再次喝茶时,却发现杯子已经冷了,茶水凉了。有些惋惜的放下手。
阿和奇注意到洛青的动作后,有些不解,“茶有什么问题?”
洛青被吓了一个激灵,缓了缓才想起来,阿和奇还坐在对面,自己看书竟然忘了这件事。
“没有问题,只是有些凉了。在下身体不好,不宜食生冷之物。”
阿和奇若有所思的在心里默默记下这句话,“夫子是生病了吗?我府上有草原带来的郎中,虽然不能与宫中御医相较,但也是有几分绝技傍身的。”
“不劳世子挂心了,我这是顽疾了,平时也无大概,只是稍加注意就行。”洛青云淡风轻的说着,没有丝毫将自己的病状放心上。
阿和奇见状,便不再追问。
门外传来扣门声,管家在外面恭敬的传话道,“公子,刚刚宫中传来消息,邀世子明日进宫,陛下特设宴席为世子接风,由公子作陪。”
洛青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随口回道,“知道了,下去吧。”
“世子,品茶能静心,才能喜怒不形于色。”
阿和奇没想到洛青会和他说这个,父汗则一直对他说,因为他身上有着草原最尊贵的血统,可以在草原四十六部肆意妄为。
阿和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洛青,“你竟然和我说这些。”
“难道不妥?我只是在教导世子一些礼仪而已。”洛青无所谓阿和奇是否会往帝王之道上想,只是教了那么久的课,他疲倦了。“世子,若没有别的吩咐,我们可以下课了。”
阿和奇听洛青这么说,心中却生出丝丝的留恋。
“也不知道巴兰尔又跑哪里玩了。”
巴兰尔悄悄跟着贺安,只见他推开一处房门便上前想要看看。却不想里面传来贺安懒洋洋的声音,“都跟一路了,不进来歇歇脚。”
听得门外一阵窸窣,门被推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四下瞅了瞅后,便看向贺安的方向。
只见贺安枕着胳膊,躺在房内的干稻草上,“进来吧。”
巴兰尔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而入,发现这似乎是一个杂物房。见贺安躺在草垛上,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发呆,便径直走去,坐在一旁,学着贺安的样子,也拿了一根稻草塞嘴里。
贺安撇了他一眼,“跟着我干嘛。”
“看看你干嘛去。”巴兰尔觉得稻草没有味道,便皱着眉吐出去,“不好吃。”
贺安想了想,“见我被公子责备,来看我笑话的。”
巴兰尔有些生气,“我好心过来看看,怕你难过,你这家伙,怎么能这么想着,真是不瞎了我一番好意。”
贺安歪了歪头,“这么说来,你每次被世子责罚时都躲在小房间里偷偷难过,”
巴兰尔没想到贺安一下子就说中了,有些恼羞成怒。“你瞎说,我明明是在里面听课无聊,所以才跑出来偷玩。”
贺安因为昨夜担心,一夜未眠,这会子放松下来后,有些困意涌上,便也懒得与巴兰尔争论,“随你吧,我现在有些累了,你自便吧。”
巴兰尔没想到贺安对自己如此不设防,有些不爽,“你就不怕我趁你睡着偷袭吗。”
贺安闭着眼睛,微微一笑,“就你这功夫,我还是有信心的。”
巴兰尔刚想反驳,贺安翻了个身,“你不是那个世子,你不会偷袭我。”
“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眼中没有那种乖戾,阴狠,就像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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