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与燕北王府算是亲家,因为燕北燕王妃出身杜家,虽说杜家老太君不是她的亲祖母,但也算是对她照拂有加。
实际上,燕北所有的豪门贵族,都只能算是燕北王府下辖的。但因着有燕北燕王妃在,杜家便一直自诩为燕北王府的亲家。
这边妇人们在内院帮忙置办物什,那边燕北王的棺木已然被抬出了燕北王府,而后在锦安城绕行了一圈,这才慢慢往城外的岚山抬去了。
这时候,棺木后头的送葬队伍里已经多了很多百姓,他们个个自发地换了素服,手中提着装了纸钱的篮子,一路走一路扬。
“王爷,您一路走好……”
“王爷,下辈子您还要做我们的王爷……”
送葬时没有一个人哭出声,却是个个声音哽咽,口中不住地念叨着燕北王。
沐潇潇听着身后的喊声,紧紧攥住了身旁侍女的手,低着头强忍着眼泪。
侍女有些不忍,躬下身小声劝慰道:“郡主,奴婢知道您心里难过,您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沐潇潇狠狠咬了咬头:“不行,嬷嬷说了,我要是一直哭,父王会走得不安心的。”
闻言,侍女鼻头一酸,险些也哭出来,她站直了身子,轻轻叹了口气。
王爷一走,世子和郡主好似一夜间长得了一般,懂事得让人心疼。
从此刻一直到燕北王的棺木下葬,沐潇潇一直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她时不时仰一仰头,将快要溢出眼眶的泪给憋回去。
沐梓归见她这样,眼中满是心疼,但场合特殊,他也腾不出空去安慰沐潇潇。
待葬礼的一切事宜都结束了,沐潇潇与沐梓归回到王府,并排静静地跪在燕北王的牌位前。
沐梓归转头看着沐潇潇眼下淡淡的乌青,柔声道:“去歇息吧。”
沐潇潇摇头:“哥哥都没睡,我也还撑得住。”
沐梓归闻言,也不再多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许久之后,跪着的沐潇潇忍不住打起盹儿来。沐梓归见她脑袋一点一点的,不由地将身子往她的方向挪了挪,直到她的小脑袋能靠在他的肩膀上。
许久之后,靠在他肩膀上的小脑袋终于不晃了,耳畔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沐梓归轻轻的握住沐潇潇冰凉的小手,轻声呢喃:“潇潇,生辰快乐。你一定要,永远快乐下去。”
沐潇潇的生辰就在这样的悲痛中度过了,这是她今年收到的唯一一句生辰祝福,可是她却没有听到。
沐梓归说完,才又转回头去定定地看向燕北王的牌位:“父王放心,孩儿一定会承袭父王的遗志,绝不会让父王失望的。”
今夜之后,他就是新的燕北王了。他会守护好燕北,守护好燕北王府,守护好这个家。
此后整整一个月,燕北燕王妃都很是消沉,她躲在屋内不吃不喝,说是想随着夫君一道儿去。没两日,她就病倒了。
燕北燕王妃生性柔弱,这些年来燕北王又将她护得极好,一下子遭受这么重的打击,她沉浸于悲伤中难以自拔。
沐潇潇还小,这样一来,燕北王府自然无人打理了。
沐梓归只能一边处理公务,一边还得顾着内院的事,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所幸燕北王府向来规矩严,下人们又很是敬重燕北王府的主人,因此即便没人盯着,他们也不曾偷奸耍滑。
沐潇潇见沐梓归这样辛苦,便缠着嬷嬷要学管家。
嬷嬷弓着腰苦着脸劝道:“郡主,您还小,管家的事儿等你大些再学也不迟。王爷说了,不叫您管这些,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啦……”
嬷嬷此时说的王爷,自然是新任燕北王沐梓归。只是,他为何不让沐潇潇学管家呢?
沐潇潇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跺了跺脚,嘟着嘴去寻沐梓归。
不料沐梓归正忙着,没工夫见她,她在书房外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出来。
一旁的小丫鬟劝道:“郡主,您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晚上再与王爷说也不迟。”
沐潇潇嘟着嘴,不满道:“我这一个月一共只见了哥哥三次,他太忙了……”
小丫鬟不由地有些失笑:“可是王爷每晚忙完,都会去潇湘苑看您,不过那时候您都睡着了,王爷也不让奴婢们叫醒您,您自然不知道了……”
“真的?”沐潇潇满眼怀疑地看着小丫鬟,不过脸上隐约有期待之色。
“千真万确,奴婢绝不敢骗郡主。”
沐潇潇顿时高兴了,她面上扬起了笑:“我去看看母妃。”
说完,她便蹦跳着跑远了。先前三次见到沐梓归,他一直是冷着脸,只匆匆与她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只剩下她在原地望着他忙碌的背影发呆。
她还以为是哥哥不喜欢她了,伤心难过了好久,却没想到他每晚都会去看她。
沐潇潇往燕王妃院子里跑去,时不时还低头捂嘴偷笑一下,看得身后的丫鬟们也不由地笑了起来。
老王爷离开一个多月了,小王爷将燕北打理得井然有序,而小郡主也恢复了往日活泼烂漫的性子,这燕北王府终于摆脱了先前的沉闷气氛。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燕王妃的屋里,沐潇潇脚步一顿,目光扫视了一圈,自言自语道:“怎的今日无人来拦了?我还是快些好,万一待会儿又有人来拦,就又见不到母妃了……”
她来不及多想,低头理了理衣裙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才端着仪态走了进去。
猛地一见到面色憔悴又苍白的燕王妃,沐潇潇一下子扑到床边去了:“母妃,您……”
躺在床上的燕王妃一看见她,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却还是抬起手抚上她的脑袋:“潇潇怎么过来了?”
沐潇潇趴跪在床边,将脑袋靠在燕王妃身上,声音不自觉地就染了哭腔:“母妃,您快些好起来吧,潇潇和哥哥不想再失去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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