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息芸从废车场出来，

直接去往了位于郊区，清静且风景优美的琴房。

我曾经告诉过她，要是我俩结婚后，一定要在郊区置个钢琴房。

可是如今，琴房里的人却不是我。

蒋息芸疲惫地把自己丢进沙发里。

琴房里的美妙乐章戛然而止，青涩稚嫩的少年捧着热茶乖顺地靠近。

那是个约莫十八九岁的男孩，周身散发着青春朝气，尤其看向蒋息芸的那双眼，含情脉脉。

“是逸舟啊。”蒋息芸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摆摆手，“不用管我，你会去练琴吧！”

孙逸舟怔了怔，抚着蒋息芸的膝盖跪下。

“芸芸姐，你看起来很不对劲，就让我留在这儿陪你吧！”

“我少练一天不会怎么样的。”

蒋息芸闻言怔愣，将手里的茶杯掷碎在窗户上，于寂静夜色中格外刺耳。

“少练一天不会怎么样？”她怒不可遏地站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可是我最看好的徒弟，你还想不想进维也纳音乐殿堂了？”

她揪起孙逸舟的衣领，连拖带拽把他丢到钢琴前面。

他嗫嚅着唇，在蒋息芸的巨大威压下，硬是没敢让自己落下一滴眼泪。

这样的情形，看着很是熟悉。

我还记得蒋息芸刚被我妈捡回来时，我妈便夸过她指尖有肉，骨节有力，是练钢琴的好材料。

便把她丢给了当时已经是钢琴十级的我。

我十三岁，接管了八岁的蒋息芸。

我为人严厉，一练就要几个小时。

蒋息芸时常受不住，趁我不备偷偷跑走，被我拎着脖颈抓回来，丢在钢琴边上。

“你还想不想进入维也纳音乐殿堂了！”

这句话，记忆尤新。

她把对我的恨转移到了孙逸舟身上。

曾经的爱也是。

一曲毕，孙逸舟演奏得很好。

蒋息芸的神情软了下来，将少年拥进怀中，眼神迷离地摩挲着他后脑的头发。

“你做得很好，做得比当年的我还要好。”

“你果然是我千挑万选的继承人，我一定会好好培养你，送你进最高的音乐殿堂。”

孙逸舟终于“哇”地一声哭出来。

他仰起稚嫩的脸，噙着泪轻声询问，“回国后的这些日子，我觉得你变了很多，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芸芸姐，我差点就以为你找到了别的好苗子，不想继续培养我了……”

“怎么会呢？你永远都是我最疼爱的人。”

蒋息芸弯腰，捧着孙逸舟的脸，在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她眼神迷离，红唇娇艳欲滴，孙逸舟环住她的腰身，深情地将她揉进怀里。

接下来的场面，我不忍再看。

扭过脸去，心口疏漏得能灌进冬日的寒风。

是啊，我最爱的女孩，也该有她的归宿了。

难不成还要陪我这个死去六年，尸骨早寒的人耗尽一生吗？

我难过的是，她选择了在琴房跟他耳鬓厮磨。

那明明是我们相识相知相爱，约定相守一生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