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地停了,天边斜映着几缕浅浅的阳光,南石巷子里还有未尽的湿气。
被墨隐拉着,看了一夜好戏的云此刻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墨云阁中,守着一堆画卷,不知不觉眼皮犯沉,于是便托着下巴,开始自顾自地打起盹儿来。
一个大大的哈欠过后,他揉揉眼,透过窗子朝外望去,鼓起嘴巴暗自嘟囔,“还没回来啊……”
紧接着又是一个哈欠,云甩甩头,驱走瞌睡虫,随意地抬头瞥了眼壁上挂着的几幅轴画,而后勾起嘴角笑了,那笑容透出一股淡淡的孩子气——五年不见,墨隐哥的画功真是越发精妙了啊。
他如此想着,心里竟有些小小的骄傲。
墨隐就在此刻推门而至,正瞧见云一脸若有所思,趴在桌案上,傻笑着的模样。
“小云,”墨隐顺手将油纸伞放下,声音中溢着轻轻的笑意,“我回来了。”
云歪头看着墨隐,先感叹了一句“你可算回来了,我一个人都快闷死了”,继而从座椅上跳下来,急急忙忙几步小跑,到了墨隐身边,一见他那透白如纸的脸色,便满目担忧道,“墨隐哥,你为救那女天师,居然帮她吸走尸气,幸亏你的灵力能将尸毒暂时压制下去,这弄不好可是要死掉的,也不知那女天师会不会领情……她追来没有?是不是发现这里了?不会收了我们罢?”
墨隐默默听完云这一连串的问话,将门掩好,又毫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笑眯眯地转移话题,“嗯……你卖出几幅画?”
云听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回道:“你画的太好了,虽是新开的坊子,但这才半个多时辰,便高价卖出了四幅,有《松岩图》,《琼楼清月图》,《秋山游图》,还有人花重金买下了你临摹顾闳中的那轴《韩熙载夜宴图》,其实我真不明白,你为何要忽然开坊子卖画儿啊,我们又不缺银两。”
墨隐漆黑的眸子深如潭水,他朝云笑了笑,“银子啊,当然是越多越好,人嘛,都喜欢银子。”
云轻轻地“嗯”了一声,却又抬起脸,慢慢道:“可是我们……并不是人啊。”
此时,听得“砰”地一声响,窗子被风吹开,雨香飘进,墨隐的衣袂随风扬起。
云背对着墨隐关窗,所以他并没有见到,当他说出“我们并不是人”时,墨隐那一瞬间,微微怔住了的目光。
云的嘴里还在随意念着,“墨隐哥,你快想个法子把尸毒逼出来罢,就算你灵力再强,身体早晚也会受不住的。”
墨隐垂眼看着自己掌心那道未愈合的伤口,失神地笑了笑,“嗯,我知道。”
云歪过头,顺着他的目光寻去,不禁惊得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急急忙忙地问道:“这是谁伤的你啊,不会是那女天师罢?她这么快就追来啦?”说着,云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了,紧忙掩
了口,小心翼翼道:“墨隐哥,咱们快逃罢。”
墨隐波澜不惊地看着他,抿唇一笑,戏谑道:“哦?你那么怕她?”
云愣了愣,紧接着又喊“不是不是”,还将脑袋摇地像个拨浪鼓。
墨隐越发来了兴趣,他将脸朝前一凑,笑眯眯道,“其实,我早就告诉她,我在墨云阁了。”
云听罢,忽然想起了什么,倒没方才那么慌张了,他定了定神儿,嘻嘻笑道:“墨隐哥那么厉害,有你在,我不怕。”
墨隐抬手,朝云的小脑门轻轻一弹,“傻瓜,放心罢,她根本不会对我们出手的。”
云这下子当真疑惑了,“诶,为什么啊?”
“因为昨夜……”墨隐用手指了指自己,意味深长地笑着,眼神中的玩味愈加明显起来,“你还没明白么?”
“啊?”云莫名其妙地挠头搔耳。
墨隐见这小孩子显然还没理会自己的意思,便佯装苦恼地叹口气,不理会云那副诧异的表情,只自顾自地踩着木梯朝楼上走去。
他站在楼阶上,忽而停住步子,又回头望了望仍旧一脸不解的云,“因为,我不仅救了她……”
墨隐的语调一顿,他微微侧脸,宽大的白袍随之轻轻一摆,黑发遮盖下,隐约见到,他那双精致的眉眼轻轻一弯,继而嘴角慢慢勾起,就这么随意地笑了一下。
“我还亲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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