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顾清兮垂首不语,陈奕回怕她还想此事而难过,只大声笑了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好了,你这丫头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乡野村闻,也值得这么当真?许是你听到的不过是风声,大人想吓你让你乖乖睡觉,才如此编的呢。”
这种话,他小时候就经常听到,只要不乖乖睡觉,娘亲就会吓他说,再不睡就让狼将他叼走什么的。
所以,他并未将顾清兮的话当真,当然,也自动从心底过滤掉她那深不可测的神情和那浑身无意散发的哀恸。
顾清兮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她想说,这本是她亲身经历,那几夜,母狼哀嚎,她恰巧与她的倩倩住在那个村子,她甚至看到了那匹雪狼嗜血的眼神,那一刻,她紧紧的护着怀里的倩倩——
那一刻,她从母狼的眼睛看到了与自己同样的眼神。
曾经,她害怕母狼,如今,她已然变成母狼,清冷的夜,她独自徘徊在前世的死亡之地,低低呜咽,思念孩儿,可有人知晓?
“走吧。”看到她眼睛里越发深浓的黑暗,陈奕回本能的皱紧了眉头,照他的意思,女孩子都该是春光明媚的,而不应该像顾清兮这样,整个人太过黑暗。
一手自然的搭在她肩上,他突然扬唇一笑,“对了,听你乱扯了半天,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愿不愿意嫁给我呢?”
顾清兮冷眼睨着他,“你敢娶吗?”
“怎么不敢?”陈奕回挑挑眉,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只要你敢嫁我就敢娶,怎么样?你要不放心,明儿个我就回老太太跟太太,让他们做主。”
顾清兮听他说的煞有介事,不由冷笑,刚想说话时,就听到一声尖锐而绵长的惨叫声。
两人相视一眼,陈奕回脸色微变,顾清兮却唇角微勾,心里顿时想到,算算时辰,陈韵姚身上的毒应该发作了。
……
陈韵姚得了怪病,第二天便传的阖府皆知。
人都说,她这病得的实在是奇,晚饭时还是好好的,睡到半夜,突然全身瘙痒难耐,一起床,照了镜子才发现,原本那白嫩嫩的肌肤不知何时冒出了无数的红疙瘩。
有些被挠的破了,便渗出脓水来,那脓水还散发着一股恶臭,虽然才是晚春,天气未炎热太甚,但她身上的气味依然引来了不少贪腥喜臭的苍蝇。
请来了太医,结果都不知病症,大太太等人急的什么似的,最后只得差人去叫老爷陈元回来。
只是,皇上宠妃涂贵妃一月前突然染病,宫中太医多是束手无策,皇上一时动怒,便给太医院一众太医下了死令,若涂贵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整个太医院都要陪葬。
当然,这首当其冲的便是太医院总管陈元。
幸好,陈元医术不错,率领一众得力助手,精心研究了半月,也算稳定了涂贵妃的病情,只是,怕有反复,便留在宫中照料,以防随时发生变故。
本来一切进展的不错,以为可以松口气,却不料突闻女儿得此怪病,一时间又着了慌,忙向皇上说明原因。
当今皇上贺野倒也算个明理的,反正爱妃没有大碍,索性做个人情,也就放了陈元回家,且还赏了不少的好东西。
陈元回府第一件事便是赶往瑶竹轩。
大太太一行人着急忙慌的跟着。
瑶竹轩里,此刻一片狼藉,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
陈元等人到的时候,就见几个丫鬟堵在门口,想进又不敢进,还有两个还在低低的哭着。
徐嬷嬷见状,第一个上前挥舞着双臂驱散着闲杂人等,“都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让开。老爷太太来了。”
陈元等一径入内,就见打翻的桌椅杯盏,还有碎成破布一样的床单被褥,棉絮什么的撒的到处都是,半空中乌压压的苍蝇嗡嗡嗡的叫嚣着。
而西北角,陈韵姚俨然一头发狂的小兽,正被两个胆大的丫鬟死命的按着。
见人来了,陈韵姚立刻尖叫着喊了起来,“爹,娘,快救我,救我——”
那两个丫头听言,一回头,也见陈元与大太太来了,忙松开了手,“老爷,夫人。”
啪,大太太上前便给了其中一个一巴掌,“混帐东西,你就这么照顾小姐的吗?”
“夫人。”那挨打的丫鬟眼圈一红,委屈非常,实在是大小姐病情严重,别人不看碰,只有她们俩不怕恶心不怕传染才来帮忙的,谁料大太太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让她心里真是不服。
“还不快滚下去,等事了了,本夫人再好好办你。”大太太气的发狠道,她的女儿,她都舍不得打,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竟然将她按在地上?
“够了。”陈元沉声喝了一声,一边吩咐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来,你们两个快将她按住,别再让她抓挠自己。”
大太太被他这一声断喝吓了一跳,回头,就见陈韵姚整个的一个血葫芦一般,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她扯成了布条,露出的皮肤也都没一块好的,不但身上,就连原本标致的小脸,也布满让人作恶的红疙瘩,有些还不停的往外冒着脓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十几只苍蝇正在她头顶盘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地方下口。
大夫人吓的腿一软,整个人向下一摊,幸好跟来的徐嬷嬷从身后扶住她。
“我的儿,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大夫人止不住的哭了起来,整张脸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陈韵姚哪里听的人说话,全身那痒至骨髓的痒感,就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她身上爬着,不痛,但是,痒的钻心,她忍不住要挠,可越挠越痒,越痒越挠,因此,不到半日的功夫,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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