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宓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很久,从天光正亮,到日暮黄昏。
她冷静了下来后,想了很多很多,最终,在门口传来敲门声的时候,终于缓缓从床沿站起,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陆景曜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几乎遮住了走廊里的光线。
他背光而立,英朗俊逸,可脸上的憔悴却难以掩饰。
他没有直接开口要结果,而是道:“天都黑了,吃饭吧。”
桑宓点了点头,陆景曜顺势拉起了她的手,往楼梯口走去。
她没有挣开,想往常一样,由着他牵引着自己。
这么久以来,她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关于他的一切。
吃饭的时候,陆景曜不时给她夹菜,桑宓吃了几口后,就有些饱了。
她放下筷子后,平静的看向陆景曜道:“六叔,我……”
“宓儿,”陆景曜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出去一趟吧。”
桑宓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却没有拒绝。
两人出门后,陆景曜亲自开车,将桑宓带到了上次那个鹅卵石遍布的海边。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因为周边未被开发,所以唯一的光亮,只有天上了一轮皎洁的弯月。
桑宓在模糊的夜色下,看着陆景曜,“六叔,为什么这么晚了来这里?”
陆景曜拉着她的手,紧紧的握着,指了指远处海平面。
“宓儿,还记得吗,那里,有一座小岛。”
桑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点头,她记得,上次见过,可这会儿,夜太深,看不清楚。
唯一能听到的,只有海风拍打浪花的声音。
陆景曜静了片刻后道:“我妈就住在那里。”
桑宓有些瞠目:“那是三清岛?”
“是,那小岛,我只去过一次,上面只有一栋平房,和基本的生活设施,我不知道她那样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小姐,是怎样在那里,一住就是七年的。”
七年……
“她是我父亲去世后,去的岛上?”
陆景曜转头,隔着月色看向她,点了点头:“她对外说,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想要去修养,可只有我知道,她是根本就不想留在陆家那乌烟瘴气的地方,不想让我为难,她想为岳父赎罪,所以才去的。”
桑宓不明所以,便静静的等待下文。
陆景曜道:“当年,我羽翼未丰,在陆家没有发言权,明知道岳父的死有蹊跷,却无可奈何,我被赶出了国,日日被监视,所有人都以为,我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翻不出五指山,可我却做到了。因为我的目标很明确,我要回来报仇!
我抢走了陆氏,控制了陆家所有人的未来,可是……我却无法再挽救回岳父的生命了,宓儿,我知道,你很爱岳父,我有愧于你,如果你想离开我,我绝无半句怨言,可是……我不会放你走,因为我余生,就没想过要跟你分开,我带你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放手,别恨我好吗?”
听到这里,桑宓不觉笑了笑,原来如此。
“如果我早知道,你的目的是这样,我根本就不会跟你到这儿来了。”
这话什么意思?
陆景曜心慌,第一次,竟觉得别人的话,让自己有些琢磨不透。
桑宓侧过身,正身面对他:“我不傻,我知道你母亲的目的,是为了要帮助我爸,却没想到会被利用,她并不是要我爸的命,真正的恶人,不是她,我不该恨你们。”
“宓儿……”
“六叔,你曾经说过,我们很像,对不对?我……好像能够理解你。这么多年来,你没有父爱母爱。心中感恩的人,又因为母亲被人利用,而害死的无奈与痛恨,所以,我不恨你,也不会恨你。”
她边说着,边仰头看向陆景曜:“以后,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不要把自己放在罪人的立场上面对我,你没有错,你是无辜的。”
陆景曜心下无比激动的握住了桑宓的双臂:“所以呢?宓儿,你不会走了对不对?你不会离开我了,是吗?”
“我……有三个问题要问你,你回答完,我才能确定,我是不是不走。”
“宓儿你说,一万个,我都回答。”
“就三个,你说……你爱的人是我,可……你是因为我爸爸救过你,对我心存感激,还是因为我这个人?毕竟以前,我们可是并不认识的。”
“我是因为对岳父心存感激,所以才在回家后,偷偷开始关注你的。只是后来,你家出事,我也被赶到了国外,我在没有能力的情况下,不敢擅自靠近你,怕陆家那群人,会因此而最迁怒你。
但你相信我,我真的,默默的关注了你很久,我是因为你就是你,才会挚爱入骨的,这辈子,我只要你,除了你,谁都不行,宓儿,我不是在说甜言蜜语,我是真心的。”
桑宓凝视着他的双眸,他也知道,这话听起来,很像甜言蜜语啊,要不是眼前的人是六叔,她都要觉得油腻死了。
但……六叔说出来,就很好听!
她红着脸毫不犹豫的点头:“我信六叔,第二个问题,我们第一次……是你的算计吗?”
“不是……不对,应该也算是吧!我们第一次那一晚,我知道陆寒霜要算计我,我避开了,可是后来,我身边跟着你的人报告说,你昏昏沉沉的被从萧家带到了我所在的酒店,我就觉得问题不对,所以才跟了过去,从那群人手中抢下了你。
那一晚,是萧绾绾对你的算计,可最终,却成全了我,因为有了那样一次机会,我才有了……真正可以无底线接近你的机会。”
桑宓松了口气,所以,他真的是救了她!
“那你的病呢?是真的还是骗我的?”
“我的病,也是真的,那是我被绑架的那一晚留下的后遗症,我总是会被梦魇住,梦到岳父丢下我要走,恐惧积压在心底,越来越严重,以至于我后来,甚至会变的狂躁伤人。
在国外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虽然病情有所好转,但发病的时候,依然无法克制,只有你……宓儿,一直以来,只有你让我在发病的时候,安静了下来。”
桑宓心疼的看着陆景曜,当时,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被监视,被算计,身边没有亲人,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他该有……多害怕啊……
桑宓呼口气,点了点头,月色下,扬眸看向陆景曜:“六叔,我……其实也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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