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皙细嫩的胳膊上，竟是不见半点伤痕，就连鞭笞留下的红印也正肉眼可见地消退下去，不逾片刻便无影无踪。

“这，这怎么可能？”春桃难以置信地翻看这自己的胳膊，她分明感觉到了皮开肉绽的苦楚！可为何……

姜云絮将长鞭在手中挽了个鞭花。

作为中医世家的传承人，她不仅悉知各种药膳医方，更是对经络奇穴了如指掌，自然知晓鞭子抽在哪里不伤皮肉分毫，却能叫人从今往后都痛不欲生。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春桃，“你口口声声说本王妃苛待你，却拿不出半点证据，莫不是在污蔑本王妃？”

春桃心头一凛，“奴婢不敢！”

“王妃息怒。”李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这些丫头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既知身份卑微，就更应恪守本分。”

姜云絮抖了抖手中的长鞭，随后缓步来到春桃跟前，提了提她的裙摆，“这料子是上好的棉布吧？如今春寒料峭，一两棉布可得上百文钱，听闻王府一等大丫鬟的月钱也不过一两银子，姑娘这身衣裳可真不便宜。”

春桃心头狂跳，她自以为姜云絮从前不受侯府待见，缺乏主母教养，定当言行粗鄙毫无见识，怎料她竟这般不好糊弄。

见春桃抿唇不语，姜云絮只道：“可别说你这身衣裳是拿月钱买的，本王妃行事，向来讲究证据二字。”

她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李嬷嬷，“账房先生是你去请，还是本王妃亲自出马？”

事已至此，李嬷嬷心知推脱不得，只得硬着头皮奔着账房而去。

临王府如今的账房先生姓钱，乃是王爷病入膏肓那年淑妃娘娘亲自送来的帮忙分忧之人，因此地位颇高，就连王府原先的张管家都要暂避锋芒。

他早已知晓了前院里发生的事情，在看见匆忙赶来的李嬷嬷时，不由得轻嗤一声，随后扔过一本账册。

“王妃如此行事，倒真是有失体统。不过，既然她要看，那就给她看好了，也算是给贵妃娘娘一个面子！”

李嬷嬷微微一愣，眼底浮现出诧异之色。

钱先生冷笑着低声交代了几句，李嬷嬷不由得心中一惊，立即捡起地上的账册返回前院。

有了春桃这个前车之鉴，众人皆是噤若寒蝉，唯恐触了姜云絮霉头。

李嬷嬷将账册恭敬呈上，“王妃，钱管家因身体不适未能亲至，但已命老奴将账簿带来，还请王妃您过目。

姜云絮粗略地翻了翻账本，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真如她预料的那样，钱先生虽然没有亲自前来，但毫不避讳地交出了账本。

毕竟，他可是淑妃娘娘亲自指派的人，而她亦是淑妃那里过了明路的“儿媳”。

倘若钱先生公然驳斥了她这个新王妃的颜面，又如何称得上对淑妃“忠心耿耿”呢？

只是这账本上，只粗略地记载了春桃等人的月钱发放情况以及吃穿用度，除此之外可谓一概不提。

这个面子，卖得还真是讨巧！

姜云絮翻弄着账册，“永安十一年七月初六，一等大丫鬟春桃欲置办夏季衣物，预支月钱五两。”

“七月十六，二等丫鬟夏荷以改善饮食为由，预支月钱二两。”

“七月廿六，二等丫鬟秋葵又以购买胭脂水粉褥为由，预支月钱三两。”

“八月初八，冬梅等人再次以置办器皿为由，支挪月钱五两……”

姜云絮冷着一张俏脸将账簿阖上，“这是你们在过去的三年间，以各种缘由从账房里支挪的月钱，频率之高，竟是每次间隔不过十日之久，数额之大，竟堪比数月月钱。”

春桃俏脸生白，其余几人身形就更是摇摇欲坠，“王妃，奴，奴婢们……”

姜云絮指着账簿上的几行字，声音如覆冰霜，“这些可都是你们几个的花销，从胭脂水粉到绫罗绸缎，哪一样不是花销的王府的钱？”

“这……”几名丫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不说话了？本王妃记得，你们几个的月钱至多不过二两，可这账簿上却清楚地写着，你们每个月都要花掉十几两银子，这多出来的银子，究竟都去了哪里？”

姜云絮步步紧逼，厉声质问道，“既然说不出来，那就去官府说吧！”

话音未落，姜云絮给李嬷嬷使了个眼色，作势要让人将她们拖下去。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见此情形，几名丫鬟登时心急如焚。

尽管她们方才还口口声声嚷嚷着要去官府讨个公道，可那分明是因为姜云絮动手在先，她们有恃无恐！

可现在姜云絮手握账簿，证据确凿，她们百口莫辩，哪里还敢将事情捅到官府？

“王妃，奴婢们也是一时糊涂，求您再给奴婢们一次机会吧！”一听要见官挨板子，春桃哭得梨花带雨，扯着姜云絮的衣摆不住地讨饶。

“王妃，奴婢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开恩啊！”其他几名丫鬟也跟着哭喊起来。

姜云絮冷眼看着她们，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这些人仗着楚怀玉失势肆意妄为，挥霍无度，如今落到这般田地，也是咎由自取！

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将几人告到官府可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见几人哭喊得嗓子都哑了，姜云絮这才冷声道：“饶你们一命也不难，但贪墨之财，必须如数归还。”

“这……”几名丫鬟闻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她们这些年早就将贪墨的银子挥霍一空，哪里还有银子可还？

姜云絮对此早有预料，悠悠开口道，“这样吧，本王妃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之人，既然你们拿不出银钱归还，便以工代偿罢。”

她看了眼底下的丫鬟们，又环视了圈杂草丛生的院落，心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