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即日起，临王府的每个角落都必须清扫干净，别想着偷奸耍滑，本王妃可容不下偷奸耍滑之人。”

几名丫鬟面露难色，这些活计以往都是粗使婆子做的，她们何时干过这些？

姜云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从云间跌入土里才是最难受的。

“既然要干活，那就好好干，除此之外，膳房的杯盘碗盏和书房的砚台茶盏也得擦拭得纤尘不染。”

她说着拿起角落里的扫把，扔给其余几人，眼中带着几分戏谑的看着春桃的绣花褙子，“我瞧着书房还缺块抹布，春桃，你还真是妥帖，连这都准备好了。”

“王妃，奴婢……”春桃心中叫苦不迭。

“嗯？有何不愿吗？”姜云絮的眉梢轻轻一挑，话语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春桃心中一惊，低头声音有些颤抖，“奴婢不敢！”

姜云絮这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抓紧些，等干完活儿，就可以用晚膳了。”

其他几名丫鬟听罢，心中叫苦不迭，暗道这不摆明了不干完活就不能吃饭吗？她们再次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李嬷嬷，却见她为难地摇了摇头，只得认命般地拿起扫帚。

姜云絮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一招杀鸡儆猴，果然立竿见影。

这时李嬷嬷缓步走上前来，姜云絮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挑眉道：“何事？”

李嬷嬷压低嗓音道：“王妃，府上公账的钱款已所剩无几，而淑妃娘娘的伙食费却迟迟未到。再这样下去，王府恐怕……”

姜云絮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李嬷嬷叹了口气，“王爷如今是带罪之身，轻易进宫不得，往日淑妃那边都是钱先生帮忙联络，可钱先生近些时日操劳过度，染了风寒，实在无暇顾及此事。”

李嬷嬷欲言又止，但姜云絮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虽然钱先生交出了账本，却也明目张胆地给了她一个下马威，这给个甜枣打一棒子的做法，看来临王府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啊！

但她姜云絮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既然钱先生有意刁难，那她也不介意陪他好好玩玩！

她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再看一下楚怀玉那边的情况。

姜云絮回到卧房的时候，房间里只点了一支红烛，葳蕤的烛光映照着素色的床幔，清冷又落寞。

卧房内静悄悄的，楚怀玉似乎已经歇息了。

她不由得放轻脚步，可刚走到床边，便听见一道微弱而又暗哑的声音，“回来了？”

姜云絮愣了一下，“王爷还没睡？”

楚怀玉点了点头，昏黄如豆的烛光映照着他依旧苍白的脸庞，他的精神似乎好了些，此刻正靠在床边，手中摩挲着一支泛黄的签文。

“……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姜云絮喃喃道，“这枚签文是？”

楚怀玉敛眸，“是我母妃的旧物。”

“喔。”姜云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传闻中淑妃娘娘宠冠后宫，没想到竟是这般人淡如菊的性子。

她替楚怀玉掖好被角，“我不大认同这段话，在我看来，心中有所求才能按图索骥。更何况，盲目地追求断欲无求，本身也是一种欲念。比起这些，你的身体可好些了？”

楚怀玉有些意外她会这样说，眼眸中划过一抹诧异。

他略微思索了一会道：“不似从前那般难受了，也不知是不是服用了你给的药的缘故，我竟觉得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

姜云絮点头道：“这是好事，看来药物是对症的，假以时日，王爷的身体定能恢复如初。”

楚怀玉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模样，不觉又一瞬间的恍神，但旋即又摇了摇头。

从前太医也说过类似的话，可自己的身体还不是一点一点的衰败下去？

更何况，太医皆道他脾胃虚乏，不宜食用荤腥之物，姜云絮却给他炖了久违的肉汤，可见他当真是时日无多，连忌口都不必了。

如今的好转，只怕也不过是回光返照，稍纵即逝。

他不忍将姜云絮的善意戳破，于是转移了话题，“本王方才似乎听闻院子里有些动静，可是发生了何事？”

姜云絮神色淡淡，“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教训了欺上瞒下的刁奴罢了，王爷该不会怪我给您添麻烦吧？”

楚怀玉摇了摇头，“自本王卧病在床以来，府中风气愈发歪斜，姜姑娘出手惩治，本王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会觉得麻烦？”

姜云絮挑了挑眉，“若是日后我惹出更大的麻烦，王爷可还会这般说？”

楚怀玉看着她，目光坚定，“我相信你。”

他顿了顿，又道：“你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吧，只是务必保护好自己，本王现在……可能没有能力帮你善后。”

姜云絮闻言，心中微动，她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枚瓷瓶。

“我明日要出门一趟，可能晚些时候才会回来。这里面是给王爷准备的药，就算我不在身边，王爷也要按时服用，知道吗？”

“你……”

楚怀玉心中一紧，果然，她还是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