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样温柔坚定的话语，楚怀玉只觉心都要融化了。

可想到自己如今病入膏肓，他的心情瞬间又沉入谷底，“我命不久矣，你若是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

说完，楚怀玉缓缓闭上眼眸，压抑下翻涌的心绪。

他不敢奢求姜云絮真的会留下来，只希望这一刻能够停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他微妙的情绪变化被姜云絮尽收眼底，她故作轻松地道：“王爷这话说的，我以前的日子可比现在苦多了，如今有吃有喝还有银子花，我干嘛要走？”

楚怀玉诧异地睁开眼，“你从前过得很不好吗？”

姜云絮叹了口气，话语中充满辛酸与苦涩，“我娘亲早逝，继母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日子自是艰辛无比。你口口声声说王府日子艰苦，可这却是我这些年来过得最舒服的日子。”

她这话说得倒也没错。

乔氏对原身百般苛待，吃不饱穿不暖是常事，稍有不慎还会惨遭毒打。

倘若原身在这里，也一定是同样的想法吧。

楚怀玉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不由得心头一怔。

她被逼替嫁，如今又要照顾他这个形同残废一般的“夫君”，却依然认为，这是她这些年来最舒适的生活？

“抱歉，勾起了你不好的回忆。”

楚怀玉只觉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保护欲，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她留下的药片上，“倘若本王当真还有好起来的一天，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好，那王爷这话我可就当真了。”

姜云絮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旋即又不着痕迹地敛了去。

如她预料的一样，这话成功激起了男人的保护欲，如此一来，他应当会有活下去的动力。

她给楚怀玉喂完药，又收拾好床单被褥，随后起身去了前院。

验工的时候到了。

她倒要看看，那些偷奸耍滑的丫鬟们，究竟能懒到什么程度。

果不其然，那些丫鬟们还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干着活，全然未曾将她的警告放在心上。

姜云絮见此情形，当即扭头去了膳房，手脚麻利地将带回来的猪杂清洗煮好，和着辣油与秘制的酱汁往锅里一倒。

只听“刺啦”一声响，鲜香刮辣的气息从锅中飘散出来。

姜云絮又拿着锅铲翻炒了几下，整个膳房内都弥漫着一股荤菜特有的香气。

随着时间推移，春桃等人的鼻翼皆是动了动。

“这是什么味道？也太香了吧！”

“好像是膳房那边传来的，难道是厨娘背着我们炖肉吃？”

“走，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几名丫鬟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摸摸地跑到膳房门口，踮起脚尖扒着窗户往里看。

只见姜云絮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锅铲，不停地翻炒搅拌着。

辛辣的气息混合着荤菜特有的肉香，令人垂涎欲滴。

几名丫鬟看得眼睛都直了，肚子里的馋虫更是被勾了起来。

“咕噜——”

也不知是谁的肚子先叫了一声，打破了原本安静的氛围。

姜云絮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着站在门口的几名丫鬟，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你们来的正好，本王妃刚炖了荤汤。”

几名丫鬟相似一眼，只觉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

姜云絮将一碗碗热气腾腾的猪杂汤盛好，放在桌上，“赶紧收拾收拾吧，等干完活就可以吃饭了。”

“什么？”此言一出，春桃等人顿时面面相觑。

她们满脑子想的都是敷衍差事，偷工减料了一下午，此刻当真懊恼不已。

唯有秋葵定了定神，似乎想到了什么，抓起扫帚向门外跑去。

四名丫鬟中属她最为年长，尽管同样是怠惰惯了的，却也还没到散漫成性的程度。

听到能有肉吃，秋葵立即卖力地干起活来，最终果真领到了一份肉汤。

尽管她看不出这究竟是什么肉，可味道却比她从前吃过的所有荤菜都还要好吃！

一口热汤下肚，简直要鲜掉眉毛！

她忙碌的一整天，此刻也顾不得雅相，直接捧着汤碗坐在台阶上大快朵颐起来。

如此模样自然引得其余几人羡艳不已，可她们磨蹭了一天，就算现在拼命干活也不可能完成任务，一瞬间又羡慕又懊恼。

唯有春桃不屑地轻嗤一声。

荤肉的价格何其昂贵，她就不信，这新来的小王妃能一直用吃的来收买她们？

姜云絮提着汤桶回到东厢，她很是满意几人的反应。

按照大梁的物价，一斤猪肉的均价在二十五文钱左右，棒骨等肉相对较少的部位价格虽会便宜稍许，却也不是寻常百姓能够经常消费得起的，而且一般会和猪肉搭着卖。

猪下水虽然腥臊难闻，可只要处理好了，依旧能够成为美味佳肴。

这对于整日干苦力活，想吃点荤腥补充体能，却又吃不起正经好肉的平头百姓来说，可不就是最好的选择？

翌日。

天刚微明，姜云絮便早早起身，简单地洗漱过后，便开始为今日的计划做准备。

她先将买来的猪杂反复清洗干净，去除杂质和腥味，然后放入锅中焯水。

焯过水的猪杂被她切成大小均匀的块状，加入秘制香料和药材，用小火慢炖。

随着时间的推移，浓郁的肉香味逐渐弥漫开来。

李嬷嬷老远便闻到了荤食的气息，她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肉香，“王妃，您这是在做什么呀？怎么这么香？”

姜云絮笑着指了指灶台上的汤锅，“我在熬汤，嬷嬷要不要尝尝？”

听到有荤菜吃，李嬷嬷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