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让一让!”
一阵熏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厮刚躲开,回头一看,差点晕倒,“侯、侯侯爷啊!”
赵瑾承立在原地,那锦绣长袍上溅射着星星点点土黄色的诡异污渍,脸侧还滴了一滴。
铁青脸的侯爷,诡异的恶臭,喧闹却又死一般的寂静。
“给我抓住他。”
拉着夜香车的某位头也没回,扬长而去。
小厮追了几步,那人早已没影,小厮只能喘着气回来认错。
“滚,没用的东西!”赵瑾承咬着牙,赶紧掩面掉头,迅速蹿回侯府。
宅内,程璃用了早膳,茉香陪着散步消食。
小厮追着赵瑾承,迎头而来,“侯爷当心。”
“你们这群蠢货,早该备马车……”
刚听见赵瑾承的斥责声,臭味先钻了过来。
程璃立即用帕子捂鼻,“呕……”
这一声反胃异常突兀。
赵瑾承的脸更黑了,拳头紧攥,“程氏,你……”
程璃实在是忍不了这味道,连连后退,“夫君,你也知我刚怀上孩子,呕吐是避免不了的。”
茉香半护着程璃,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
赵瑾承僵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程璃的帕子不敢从脸上拿开,她偏头捂着肚子,低语:“夫君,近来事务繁多,我也帮不上忙,只能好好养胎,在心里为夫君祈祷。我身子弱,不能受凉,就先回院了。”
她带着茉香转身就走,脚步稳重,倒不像是嫌弃他的样子。
赵瑾承的脸色好了几分,瞥到身上的污秽,怒气再次涌出,冲着小斯发火,“愣着做什么?快去备水!”
直到回了屋中,喝了清茶压制,程璃还是忍不住恶心。
茉香点了清心凝神的沉香。
赵瑾承吃亏,程璃心情极好,只是这味道……
“茉香,备水,这身衣服丢了去。”
赵瑾承如今自顾不暇,她只需安静看戏便成,没了嫁妆,他也惦记不到她身上。
赵瑾承躲在屋中足足沐浴了两个时辰。
饶是如此,他依旧心有余悸,总感觉身上有股子味道,要不是老太太那头叫人一同用膳,他都不乐意出来。
程璃如今还是侯府夫人,免不了陪侍。
她与赵瑾承前后脚进了赵老太太的寿安堂。
赵瑾承坐下来,对上程璃笑吟吟的脸,后背一阵刺挠。
老太太的视线扫过二人,“你们夫妻一体,总要和睦体面,外头那些闲言碎语可莫要成了真笑话。”
哪里是关怀,倒像是刻意点程璃。
程璃眉头都没动一下,轻声应下:“儿媳明白。”
懂归懂,做不做可就两码事了。
赵老太太仿佛打在了棉花上,只能若无其事让两人一起用膳,这一顿饭吃得格外沉默,也憋闷。
除了程璃。
她吃饱喝足,无事可忧。
下人撤了碗筷,这时门上走来两道人影,叫几人都看了过去。
宋延娘牵着弘熙的手入内,规矩着给赵老太太行礼,又说:“我们可没扰了老夫人和侯爷吧?”
这是半个字不提程璃啊。
赵老太太正不自在,见了她们母子自然高兴,当即便给了好脸。
“何来打扰,这与你自家一样。”
说着,她朝孩子招手,“弘熙,来,到祖母这儿来。”
弘熙扭了扭身子,却不动了。
程璃微微侧目,只见宋延娘歉疚一笑,“真是不巧了,弘熙这几日总是不舒坦,怕过了病气给您。”
赵老太太有些坐不住了,“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说?!”
赵瑾承也急了,拉过孩子看了看,“哪儿不好了?”
程璃垂下眼,唇角勾起一抹讥讽。
宋延娘眉梢沉沉,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弘熙总叫着头昏脑涨的,已经请大夫瞧过了,但也找不出个毛病,只是这样下去也不妥……而且最近侯爷也颇为繁忙,事事不顺,我想着,莫不是冲撞了什么邪祟了?”
赵瑾承嗤道:“别说,还真有可能。”
弘熙瞧着恹恹的,他也是倒霉透顶,除了撞邪,他还真想不到别的了。
邪祟这事玄乎,但偏偏人人信之。
老太太一听便凝起了眉头,眼中满是担忧,“明明之前还好好的,这可不是小事啊……”
这孩子嘟囔两声,轻轻靠在祖母身边,也是一副可怜样。
宋延娘点点头:“依我拙见,不如还是去寺庙里头祈福一番,可不能叫弘熙真出什么事来。”
赵老太太自是心疼孙儿,立马就点了头:“去,必须得去!除了祈福消灾厄,还得多多供些香油钱。”
宋延娘抬抬下巴,“弘熙,还不谢谢你祖母。”
紧接着便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程璃暗自冷笑一声,拿起茶杯,轻轻晃了晃。
可茶盏才碰到嘴边,宋延娘便转头看来。
“要我说,弟妹,你身为侯爷之妻,是不是也该出出力?”
程璃不紧不慢放下茶盏,连声叹气,“我如今怀着身孕,难免分心,确实比不上堂嫂对侯爷的关心。”
宋延娘面色一僵“侯爷身为一家之主,大家理应关心,弟妹身为侯夫人,诚心祈福,必能感动上苍。”
她看程璃默然,还说:“夫妻一体,弟妹理应做出些表率。”
程璃淡然一笑,“堂嫂可知言多必失?你说夫君事务缠身,是邪祟缠身,这可是犯了大错了!”
宋延娘有些委屈,无措地张望,“我只是一心为了孩子和侯爷,大家可是一家人。”
程璃挑眉,唇角的笑意冷了几分,“夫君事务多,那是因为朝廷倚重,所以才委以重任,这是麻烦吗、这是气运不好吗?你难道觉得朝廷有错,还是圣上有错?”
宋延娘连忙摇头:“不……”
这可不能乱说,便是老太太也是有些慌了。
“若说风波,那不过是流言蜚语,自家人若是乱了阵脚,岂不是叫外人看笑话了?”
程璃一字一句如巴掌打在她脸上。
赵瑾承瞧着心疼,却也不好去反驳程璃,憋得面色发木。
宋延娘支吾道:“我、我只是关心则乱,弘熙年幼,是我独子,若有个好歹呢?我只是一片为母之心罢了!”
程璃此时开口:“堂嫂这话我认同,既是为母之心又怎能辜负呢?”
说着,她缓缓起身,手心轻抚过小腹,声音温柔:“我如今也即将为人母,便是为了给腹中孩儿祈福,也该与堂嫂同去这一趟。”
这话一出,赵瑾承脸色难看了几分。
孩子是谁的大家心里有数,如此冠冕堂皇宣之于口,未免也太膈应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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