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往后倒的瞬间,程璃伸出脚尖勾住了她。
宋延娘尖叫,脚下不稳,垫子拉扯着地上写着梵文的幡布,又勾住祭坛上垂落的桌布,祭品和香炉当场飞了起来。
程璃勾脚时借了力,身体在空中转了半圈,刚稳住身形,身旁多了一道身影,霎时扶住了她的肩膀。
“不要命了么?!”
男人压抑着声音,隐约急躁而不耐。
此时,两侧的侍卫也立马上前来维护秩序,人群很快安定下来,只是方才盛大的典礼已然成了狼藉。
而形如废墟之中,宋延娘倒地不起,衣衫褴褛,还挂了满头满脸的污秽。
侍卫强行拽过她,压着夜慎渊跟前。
“拜见太子殿下,民女失仪,还请殿下恕罪……”
宋延娘疼得叫不出来,如猪狗般匍地。
夜慎渊不动声色地松开程璃,一张脸漆黑如墨,目光锐利冰冷。
“混账!”
惊慌的众人也都看见了,纷纷鄙夷。
“这是忠勇侯家的亲戚吧,真没规矩,”
“佛祖跟前也如此愚蠢,真是孽障。”
宋延娘哭都哭不出来,满脑子都是为什么?该摔倒的人不应该是程璃吗?!
夜慎渊森然呵斥:“带下去。”
宋延娘抬不起头,当场晕了过去。
“先安抚众疏散宾客,看有无人员受伤,再收拾此处,忠勇侯夫人受惊,孤送她去休息。”
夜慎渊顷刻间从容决断,太子的威严与沉稳令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臣服。
程璃顾不上颜面全无的宋延娘,便被带去了客居。
茉香还没进屋,门就被关上了。
夜慎渊居高临下,眸色沉如陈年古墨。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微微俯身,肖似严审犯人。
程璃有些诧异:“殿下瞧见了?”
夜慎渊险些被气笑了,“孤可不傻,是那宋氏想扯你裙摆,可你分明看见了,你为何不躲?”
“殿下既知道她的身份。”程璃仰起脸,神色淡然,带着倔强,“她要害我,我本不好躲,若不顺势而为,惩治回去,难道叫我跟孩子次次吃亏吗?”
她的确是故意的。
前世被赶出家门,不得不学了一些自保本领,她早就不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程家嫡女了。
她能护好自己,不会拿自己和孩子冒险。
夜慎渊望着她眼角微红的样子,不免缄默。
“你倒是反应很快,像是学过武一样。”
程璃扬起笑脸,眼神中带着眷念,“以往见着殿下英姿飒爽,不想落后,所以自己学了些,若不是怀了身孕,我定会继续学下去。”
夜慎渊对上她的视线,心跳乱了几分,拳头不禁握紧,“程璃,你还当我和当初一样信你吗?”
她惯会装样。
他转身而去,不带任何犹豫。
程璃望着他的背景,唇角扬起一抹笑。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身体比嘴诚实。
如今走到这一步,她和夜慎渊绝无可能。
她心中只有仇恨,没有情爱。
翌日。
程璃一行人回了侯府。
宋延娘直接跪去了院里,“此番是我无意,不慎毁了法事,还差点伤了弟妹,我愿在此罚跪请罪……”
她本就受伤憔悴,这下更是可怜。
不出一个时辰,又当场晕了。
赵瑾承到底顾着青梅竹马之情,又疼惜她给的唯一子嗣,把人抱回了屋。
茉香前脚把这事说给程璃听,后脚赵瑾承就来了。
“她到底见识少不懂事,是因为连日为了祈福的事情操劳,才不小心摔倒,心是好的……”
程璃面无表情听着他念叨,将微皱的衣裙抚平。
赵瑾承自顾自道:“太子到底没说什么,这事儿就别追究了。”
眼底闪过一抹嘲讽,程璃缓慢出声:“这么大人不懂事?太子不说,是给侯府留脸面,夫君若不主动,岂不是也不懂事?”
赵瑾承愕然:“这……”
程璃低头抿了口蜜茶,“还是说,夫君觉着一个寻常亲戚,倒是比忠勇侯府的将来还重要?”
夜慎渊是嫡子太子,深得帝心。
忠勇侯府就是个空架子,要是太子愿意,夺个爵位有什么?
三言两语间,赵瑾承彻底慌了。
“幸好有你提醒,否则就错大了!”
他拍着大腿起身,叫来小厮,“请堂嫂去佛堂罚跪反思,三日内抄写佛经百卷,再赔了万佛寺的损失略微补过。”
程璃放下盏子,拈着帕子轻压嘴角。
这下可有人要大出血了。
翌日,程璃梳洗过后,赵瑾承也来了。
两人还没说几句,外头就传来声音。
“弟妹!”
宋延娘在丫鬟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而来,一张小脸苍白的和纸似的。
“弟妹,我真的错了。”
茉香挡在程璃跟前:“当心些,别又撞着我家姑娘!”
程璃似笑非笑:“我尚好,怕堂嫂没得又摔了。”
当时那狗吃屎的样子只怕早已传遍京城。
宋延娘的脸皮,早已和地上的灰一样。
低贱,平常。
宋延娘做作地站直几分:“万佛寺的事当真是我无意,让你受惊了,我是来特意给你赔罪的。”
只说程璃,特意撇开了典礼。
这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
“佛经我另抄了几份,还叫人准备了上好的安胎药和补品,这次真是我累糊涂了。”
宋延娘上前就要给程璃行礼,那裙摆一绊,人便软软倒去。
赵瑾承呼了一声,立马勾住她的手臂,将人一揽。
“当心!”
虽然很快扶着宋延娘站住,但却像是抱了她一下,嘴里还说着安慰的话。
“你也是的,何苦呢。”
程璃蹙眉:“夫君心善,待堂嫂向来极好。”
赵瑾承缩了缩手,“堂嫂毕竟是长辈。”
程璃笑吟吟打量着两人:“这倒也是,一家人总是要关心的,不过我方才瞧着,险些以为你们才是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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