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严惩这妇人,岂无规矩天道可言?”
赵瑾承当场给吓跪了。
“罚,自然要罚,这妇人忒愚笨!”
宋延娘不情不愿也跪了下去,声如蚊蝇:“妾身知错了,请殿下息怒。”
夜慎渊不语,正屋内如坠冰窖。
赵瑾承脑子转得飞快,“殿下,她无知愚昧,就罚她给我夫人赔礼下跪认错,之后茹素礼佛,日日抄经……”
对于赵瑾承来说,这是他的极限了。
而他越说,宋延娘越抖。
跪太子是无奈,跪程璃凭什么?!
宋延娘虽小意婉转,却也极要强,这简直就是在狠狠羞辱她。
闻言,夜慎渊轻笑一声。
“她又不是稚子,难道连承担责任也不会吗?如此蠢笨,怎么还能活这么大?”
说着,他弯起嘴角,目光却冷得骇人。
“她光长身子,不长脑子吗?”
程璃没忍住,笑了一声。
而这一声更是杀人诛心,让宋延娘愈发无地自容。
她珠圆玉润,纵使娇丽可人,也真比寻常纤瘦的姑娘要大一圈。
与程璃这般窈窕对比,她更显得粗壮了。
宋延娘别无他言:“殿下息怒。”
赵瑾承忙不迭道:“臣愚钝,怕是处置不当,殿下……想如何惩治?”
程璃望着夜慎渊,眼里再没赵家人。
如今被欺负的是她,再者肚里还有一个,某些人今日真是踢到铁板了。
她吃着瓜,偷瞄一眼身侧。
到底还得有个靠山啊。
夜慎渊余光微动,而后凝视着地上的两人,半晌才开口。
“心如蛇蝎,不堪为母。若不严惩,不足以服众,更无法抚慰程娘子。依孤看,除却赵侯的建议,再添一顿庭仗吧。”
宋延娘一听,瞬间软倒下去。
赵瑾承虽:“殿下,这会不会太重了些?”
“有错当罚,挨了打吃了痛才记得教训。”夜慎渊眼底闪过一抹暗色,“怎么,赵侯觉得孤处置得不当?”
“不不不!很妥当!”
赵瑾承哪敢反驳半句,只能咬牙忍下。
程璃一侧眼,便与夜慎渊视线相对,两人目光流转,勾起几分连绵。
“殿下处置得甚是公道。”
夜慎渊瞥了一眼,“还愣着做什么。”
宋延娘反应过来,不甘不愿跪着挪步上前,跪去了程璃面前。
她万般屈辱低头,口中咬出血来,“对不住,是我糊涂了。”
程璃故意停了片刻。
不甘吗?屈辱吗?
而这些,全然不足平她心头之恨。
前世今生,这不过才是简单的开始而已。
她低眉望去,唇畔聚起几分散漫:“堂嫂,自重自省啊。”
宋延娘脸色煞白,“是,绝不会有下次。”
一转头,夜慎渊眸光微闪,“来人,拉下去。侯府诸人也都看着,心思歹毒是个什么下场。”
她被架在长凳上,下人们围满了院子,看着夜慎渊的人取来了木仗。
宋延娘被死死压着,眼泪疯狂打转。
程璃站着门下,静静看着这一切,手下意识抚着小腹,嘴角绽开笑意。
夜慎渊余光晃过,转瞬即逝。
这便高兴了?
一恍惚,他想起了从前的少女。
那或许,该是更明媚俏丽的性子。
而就在顷刻间,弘熙突然叫喊起来,挣脱了赵老太太的手,直扑向程璃。
“不许欺负我娘!”
之前孩子不懂,眼下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在他眼里,他娘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程璃。
赵瑾承刚起来,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着夜慎渊一把拉过程璃,瞬间护在了身后。
众人愕然。
程璃也怔怔望着夜慎渊,被他抓紧的手一阵阵冒着燥热,连带着心跳加速。
夜慎渊低眸,染着墨韵的目光坠下,惊起她一池涟漪。
这一眼,砸得人心头直荡漾。
就那样,沉默了好一会儿。
某瞬间,夜慎渊耳尖泛起一丝异样温度,他幡然醒神,连忙松开了程璃,“无事吧?”
程璃低下眼,“我无事,多谢殿下。”
夜慎渊面色微僵,只冷冷一眼扫去:“动手!”
他的人不含糊,杖子立马落下。
宋延娘被打得惨叫,身上冒出血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赵老太太不敢说话。
赵瑾承找补道:“好在殿下离得近。”
他这时才抓住了弘熙,狠狠呵斥,“逆子,这可是你嫡母,没有半点规矩!”
弘熙吓得直哭,赵瑾承又是狠狠一瞪,把他嘴给捂着了。
“孩子不懂事,呵呵……”
程璃这时露出惊魂未定的样子来:“这孩子如此亲近他亲娘,可他已过继侯府,这般下去可不好。”
夜慎渊正色看她:“此言有理。”
“依我看来,孩子还小,未免被这样的母亲教坏,不如送去明山学堂,又能学习开蒙,也能学得立身。”程璃接着抛出话来。
两人并肩而立,显得别人都多余了。
宋延娘听不见,赵瑾承犹豫了。
明山学堂可是封闭式学府,有名的教育严苛。
夜慎渊轻轻颔首:“此举甚好,程娘子很有决断。”
短短一言,便是直接拍板了。
赵瑾承抓住孩子的肩膀,脸色十分古怪。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
赵老太太瘫坐下去,差点没喘上气。
这时侍卫上来:“殿下,刑仗已毕,人晕过去了。”
夜慎渊眼底神色不明。
“既然事情已了,孤也就不耽搁赵侯了。”
临走时,他与程璃擦肩而过。
“当心你的肚子,孤可不是次次给你料理这些破事。”
破事你还不是上赶着来?
程璃浅笑,“恭送太子殿下。”
这人刚走,赵老太太突然活过来了。
“程氏,你居然要送走我孙儿!”
程璃轻飘飘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夫人不想侯府的血脉葬送,尽管溺爱好了。再者,太子之言,老夫人也不在意?”
不等赵老太太多说,程璃便抚着肚子蹙眉,“方才我被撞着肚子了,很不舒坦,我要回去请大夫了。”
说着,茉香扶着她转身就走。
赵氏母子面面相觑,竟然是无计可施。
程璃回了槐心居,真请了大夫来看,顺理成章闭门养胎,断了旁人上门的心思。
夜慎渊的动作也极快。
他很快搞定了明山学堂的事,着人上门来接弘熙。
那哭天喊地的声响隔了老远都能听见。
程璃喝了安胎药,懒懒靠在院中的软榻上,身侧树影婆娑,花香漫漫。
……
宋延娘一天哭晕了两次。
她才上了药醒来,又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带走,拼死也拦不住,反倒人虚弱得死去活来。
赵瑾承心疼,陪了她半日。
等宋延娘睁眼,又是埋在赵瑾承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可是咱们唯一的儿子啊!那明山学堂可不好,弘哥儿身子弱,又稚嫩,进去了还了得?”
赵瑾承只能尽力安抚。
“你暂且放宽心,养好自己的身子。”
宋延娘还是哭:“弘哥儿要是有个好歹,我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从前是梨花带雨惹人怜,如今只哭得人头晕。
要说憋闷烦躁,赵瑾承难道就不难受了?
“胡话。”他语气重了些,“明山学堂虽然规矩严,但是正规地方,怎么就有个好歹了?”
宋延娘就是不依。
“孩子是被强带走的,太子记恨我们,又怎么会善待!承郎,这可是你的独子,你难道要指望程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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