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痛苦到现在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恶心，疼痛，头晕，用不了多久，她就彻底陷入了晕厥。
是护士长深夜查房的时候，发现她的不对的。
他们迅速地拉她进抢救室抢救。
从鬼门关回来，睁开眼的一刻，她对上的是郭忠奎熬红了的眼眶，他无奈又心疼地说：“言言，你想想你哥哥。”
一句话，宛若一道光，将她之前日日夜夜的晦暗驱散，彻底成为了她之后五年里不断努力生活的唯一支撑。
是啊，她还有哥哥。
她不能倒下去，不然等哥哥醒了，看不见她怎么办呢？
那天晚上，她和郭忠奎说：“郭伯伯，我跟顾伯伯走。”
温言就讲到这儿，停了下来。
似乎说了这么多，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
楚南峥也不再忍心去听，只有些无措地去摩挲怀里人的头发。
其实之后的事，不用温言讲，楚南峥多半知道，她来了楚家，然后复读了一年高三，高考前两个月，搬离了楚家，自此之后，他再没关注过她的消息。
他还清晰的记得温言搬到楚家那一天，他们在别墅门前相遇，女孩儿见到他时，一瞬间亮晶晶的眼眸，而他呢？
他当时眼里应该满是厌恶吧，因为他记得那天下雨，他的跑车经过她时还溅了她一身水。
此刻两个人躺在床上，楚南峥恨不得自裁。
他紧紧抱紧怀里的女孩儿，呢喃着：“言言，对不起……”
一想到她曾经一个人在病床上吞下过大剂量的安眠药，他就觉得后怕。
如果当时她没有被抢救回来，他是不是永远都没机会再来了解她，更没机会像这样，抱着她。
“你当时为什么，选择跟楚致远走？”楚南峥脑海里回荡着温言的话，突然不解：“刚刚不是说，郭忠奎也想要照顾你？”
在楚致远和郭忠奎之间选，后者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因为我知道郭叔压力很大啊，小雅那时候才四岁，几乎天天住在医院里，再多我一个，他哪儿忙得过来，而且……”说到这儿，温言似乎轻笑了一声：“哥哥，我那时候挺想见到楚南峥的。”
突然被提及，楚南峥一惊：“你……”
“我想见见他，哪怕让他安慰我一下也好，或者像现在这样，给我个拥抱，或许我就会觉得，生活没那么糟糕。可惜……”
温言声音低下去，语气带着自嘲：“他永远是那么讨厌我。”
楚南峥觉得自己心跳都要停了，他试着张了几次口，才隐隐发出声音：“温言，你是，喜欢楚南峥吗？”
“我喜欢他，哥哥不是早就知道？”
“……”
所以，是真的，她真的喜欢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她追着自己说要当自己的新娘子？还是更早？
楚南峥心脏狂跳，再努力也没压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然而，就在他刚想说点儿什么时，就又听女孩儿开口：“不过那都是从前的事了，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甚至还很厌恶我，这我是早就知道的，只不过……我不知道他会厌恶我到那种程度罢了，我觉得我这人还是挺长记性的，南墙撞了几次，知道疼了，就不再撞了。算了，现在他人不在了，说这些也挺没劲的。”
说完，温言又将头往楚南峥的怀里埋深了些。
此刻楚南峥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刚刚心底涌起的欢喜已经当然无存，反而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下来，顿时觉得透心凉。
可是又能怨谁呢？
还不都是自己作的？
一切都是因为他不够珍惜……
不过还好，他还在她身边，都还来得及……
“哥哥。”他听见怀里的女孩儿又开口。
“我现在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如果你再出事，我真的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继续坚持下去。”
女孩儿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不可闻：“我累了哥哥，你陪我睡会儿吧。”
身侧渐渐没了说话声，转而变成均匀冗长的呼吸声。
楚南峥看着身侧面色疲惫的女孩儿，一时间既心疼，又焦虑，半晌，他低下头，在她面颊落下一个吻：“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你，还有，当年在楚家的事，我会查清楚的。”
楚南峥的思绪不由自主的回到当年他赶走温言的那天。
就在那天，他亲眼见到，她将怀孕两个月的菡烟，从二楼的楼梯上推了下去，菡烟当场流产。
因为那这件事，他第一次对温言产生超过厌恶的恨意，并且一力主张将温言赶出楚家。
他当时笃定坚信着是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而如今，他看着怀里的女孩儿，已然意识到，自己亲眼看到的，也未必是真。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相信她会做出那样的事。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当年菡烟跌下楼梯，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又想到那只纯白的耳环……
楚南峥第一次感觉，自己曾经忽视的东西太多，在他不知不觉间，好像又一张无形的网，早已经将他笼罩了。
温言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房间里一片幽暗，让她误以为已经到了晚上，坐起来，才发现是因为窗帘 被拉得严严实实，把外面刺眼的光都挡住了。
拉开窗帘，房间里顿时被午后的光染成了金黄色，将她睡前心底最后一丝阴霾驱散。
虽然只几个钟头，但早上那场事故带来的心悸似乎已经很遥远了。
她下床，穿上毛绒绒的兔子拖鞋，拉开房门。
房门外，楚南峥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电脑，见到女孩儿出来，连忙把电脑放在一边，站了起来。
“睡醒了？”
“嗯。”温言的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沙哑。
楚南峥皱了皱眉头：“喝点水吧。”
说着他将桌上的杯子递给她。
温言接过来，喝了一口，不冷不热刚好入喉，味道是蜂蜜的清甜。
她挑了挑眉。
水温控制得这么好，男人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只能说明单这一杯水，男人就在上面下了不少功夫。
“舒服些了吗？”
温言点点头，就势坐在沙发上：“哥哥，今天的事故，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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