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层的走廊里。
楚南峥一个人愣在原地。
楚南峥这个名字,她流着泪提了……很多次吗?
所以,她的问题,其实和自己有关?
楚南峥有些不敢往下想,但脑袋里有个声音又逼着他,不得不去刨根究底——你都做了那么多糊涂事儿了,怎么到现在还想当个糊涂鬼吗?
想到这儿,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去想高三那年到底出过什么事儿?
高三正好是温言当年父母出事的节点,那个时候他已经上了大学,平常差不多一周回来一次,出事后,虽然对他们一家出事感到震惊,但对温言,却着实没有特别多的关注。
只知道那段时间他父亲将人接到家后,似是想要安排她休学一段时间,但是被温言拒绝了。
也就是说,她的这个毛病是在楚家的时候得的。
那到底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
越想楚南峥越觉烦躁。
当年他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就没多关心这女人一点?
他将那段已经快从他记忆力删除的时间再次提取出来,一点点想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被自己发现到的异常。
半晌,他突然顿了一下。
他坐回桌旁,拿出手机,找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章凯接到电话时人还在海岛,正准备往回来。
一见到是温以然的电话,没怎么犹豫就接了,没想到对方劈头盖脸上来就来了一句:“你知不知道当年高中温言班级里和她关系比较好的朋友的电话?”
章凯懵了一会儿,才绕明白“高中温言班级和她和她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是个什么概念。
绕明白后,他试探着问:“你是问李树吗?”
“我不知道什么赵树王树李树的,我就是想知道和她关系亲近一点儿的人的联系方式!”
大舅哥今天有点暴躁啊。
章凯在心里腹诽,但还是一边调出来李树的联系方式给他发过去一边问:“以然兄,你怎么突然想到他了,是言言宝贝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什么事儿。哦,我收到你的消息了,挂了。”
章凯:“……”
很好,大舅哥卸磨杀驴这一招依旧玩儿的很溜。
拿到李树的电话,楚南峥没多犹豫,直接打了过去。
铃声响了几下,对面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喂,你好。”
楚南峥愣了一下,下意识将电话从耳畔拿到眼前,看了一眼号码。
没打错。
可是……男的?温言最好的朋友竟然是个男的?
来不及多想,对面见没人说话,又疑惑地问了一句:“喂?你好,哪位?”
楚南峥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温和地开口:“你好,我是温言的哥哥,温以然,请问你是李树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就在楚南峥以为通话出了什么故障的时候,对面声音响起来:“你说你是谁?”
楚南峥皱了皱眉:“温言的哥哥,怎么,你不记得温言了吗?”
“言言我当然记得,可是她哥哥……不是植物人了吗?”
楚南峥:“……哦,对,我醒了。”
李树:“……”有生之年,亲证奇迹。
“你真的是温言的哥哥?”
“对……”楚南峥觉得自己的耐心要被耗空了。
而就在以为对方应该可以和自己正常对话了的下一秒,电话里猛然传来“嗷”的一声,楚南峥一个激灵,电话差点儿没拿住。
“啊啊啊啊,那您就是温以然了?您是不是在言言身边啊?自从言言考上大学后我已经有四五年没联系上言言了!!您今天能给我打电话真是太好了啊,你告诉她我真的很想她什么时候有空儿我们出来聚聚好不好啊!”
楚南峥:“……”
他枯了。
一直等到对面喋喋不休完毕,楚南峥才有机会开口。
与刚开始的温和耐心相比,此刻他已经面若寒霜。
只不过对面的人看不到罢了。
“是这样,朋友,我才醒来不久,因为这几年一直没陪在言言身边,所以很想了解我出事后,她的情况,所以给你打电话是想问问,高三的时候,你们在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不愉快的事?”对面李树声音迷惑:“温言哥哥指的是哪方面?”
“哪方面都算,只要是高三在学校里的。”
“啊,那不愉快的事儿可多了去了!小到温言文具被扔,中到她时常在课桌里发现死蟑螂死老鼠,大到她被困到开水房一整晚没出来,这些都算高三时候的不愉快吧。”
楚南峥:“……”所以,这么多年温言那丫头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然而,等到他捕捉到最后一句话时,猛然一顿。
“等等,你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这些都算是高三时候的不愉快吧。”
“不是这句!上一句!”
“大到她被困到开水房一整晚没出来……”
“你是说言言在高三的时候被困到过开水房?”
“对啊,这事儿你不知道吗?”问完李树猛然反应过来:“哦,对,言言哥哥你应该是不知道的,那时候你还在医院呢。”
他不在医院,他当时的房间就和温言的挨着,但这并不妨碍他什么都不知道。
“具体和我说说那次是怎么回事儿?”
“嘿,你别说,别的事儿时间太长我可能记不清了,但是这事儿言言哥哥你今天既然问起来了,那我可真得和你好好说道说道,当时言言因为这事儿可差点儿没了半条命,要不是第二天上课我到处找不到人,最后让保安大叔帮忙调了监控,言言当时不定要遭多大的罪呢!”
“直接说重点。”
“哦哦,”李树回忆了一下,开口道:“那会儿就高三下半年吧,离着两个来月就要高考了,大家学习都挺紧张的,我记着那会儿是个下午,言言突然拿着几种游戏光盘,过来问我哪个男生比较爱玩儿,我还笑话她都这时候了还有空儿琢磨这个,结果她和我说,是有个挺重要的朋友过生日,当天的晚自习不打算上了,她准备去给他过生日顺便送上个生日礼物。我这人吧平常没什么爱好,就游戏玩儿的多点儿,于是就陪着帮她挑了两本还不错的盘。后来晚上她晚自习请了假,我没多想,就只当她给朋友过生日去了,可谁知道,她压根就没赶上给她那朋友的生日,而是被几个死丫头堵在教学楼门口了!”
说到这儿,李树就压抑不住愤怒:“你说说言言哥哥啊,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校园暴力吗!我到现在想着都来气,关键更气的是,这事儿我竟然到第二天下午下发现不对劲儿!”
“你是……怎么发现的。”
李树没察觉对面吐字的艰难,只顺着楚南峥的问话接着说:“还不是第二天人没来上学吗,本来上午没来我也没当回事儿,只以为是她陪朋友过生日玩儿高兴了,上午没起来,应该下午就过来了,结果呢,这丫头下午也没冒头!我当时就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了,毕竟马上就高考了,那会儿时间就是生命啊!加上言言那丫头自从她爸妈出事儿了之后,就跟化悲愤为力量了似的,每天学习都拼了命,有一次她脸不小心划伤了,第二天没处理好发了炎,整个人高烧不退,就那样儿都没请假,你说,这么看重时间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朋友过个生日第二天就一天不来上课?再加上我给她打电话又打不通,我那心里真是一下子就一咯噔。”
“你是说……言言的脸划伤后还发过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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